翌日晨起,又有人送来极丰盛的肴馔,有什锦八宝,如核桃、榛子、红枣、香榧、板栗、松子、银杏、桂圆等干果,有莲子粥、烙饼、春卷、芸豆包,有烧兔肩、点剁的鹿脯、希嫩的野鸡,还有一碗积年老参熬就的参汤。
王语嫣看着阿紫,阿紫盯着那色香俱全的点心,两人脑海中都齐刷刷响起了‘有蹊跷!’‘不对劲!’等明晃晃的大字。
阿紫拈着一块细点,注目良久,最后将糕点一丢,笑道:“王姊姊,我们出去找点东西吃罢。”说着两人出门,在林中闲走,阿紫寻了几枚鸟蛋,挖了两块葛根,又摘了几个野果,然后将鸟蛋和葛根都浅浅的埋在土里,其上生起火堆,烤了烤行装中的脆饼,吃完野果再熄火,喷香滚烫的熟食就出炉了!
吃完这餐,王语嫣对阿紫已是十分佩服,两人笑语着回木屋。一进木屋,两人都僵住了,段誉、慕容复及邓、包、朱、古等人正围坐在桌前,大口大口的吃着糕点、干果!
包不同看见二女,笑着招呼道:“王姑娘,段姑娘,快来吃呀,真没想到乌老大这么周到,还备好了这么好的早点!你看外面不少洞主、岛主还得啃面饼充饥哪!”
二女木然对视,慕容复皱眉道:“有什么事不对么?”王语嫣赶紧摇头,也不知是想说‘不要吃’呢,还是想说‘没事儿’。阿紫暗中扯了她一把,甜甜笑道:“没事,没事!不过我们在外面已吃过了,你们用罢!”包不同咕哝道:“咳,真可惜。”说着又大吃大嚼。
刚刚吃罢,但听得厉声鸣响,山峰上一枚绿色火箭射向天空,砰的一下炸了开来,映得半边天空都成深碧之色。群豪一阵骚动,不少人大喊大叫道:“找着了!”“乌老大他们找着和尚了!”“快!杀上去!”“动手!动手!”更多人默不作声,抄起各种兵器直奔山峰。
包不同、风波恶也兴致勃勃冲去了,不久又满脸晦气的返回。邓百川以目相询,包不同呸的一声,吐了口唾沫道:“那司徒老乌龟,疑神疑鬼,小心得紧!说甚么山势险要不须多人,请我们在峰下守着,以防虚竹和尚逃出。他奶奶的!这许多人涌上去,便是挤也把那和尚挤死了,我们在山下防甚么?那和尚会从天而降不成?”
风波恶也道:“那司徒岛主态度实在可气,若不是公子早有叮嘱,我定要与他见个真章!”说罢,两人自生闷气去了。
过了半响,忽然听半空中长声狂呼,一个黑影以泰山压顶之势直直向慕容复坠去,其速无伦。慕容复喝道:“什么人?”避之不及,遂使出‘斗转星移’,将黑影平平送了出去,一触手,便觉手中一股巨力排山倒海而来,直压得透不过气来,一将黑影送出,慕容复一下坐倒在地。
那黑影往左移出数丈,不偏不倚正巧落在一块软绵绵的地方,却是桑土公的肚子,这人喜在山洞、地底等阴暗不见天日之处藏身,擅长从地底杀袭,令人防不胜防,上次阿紫等人就是被他发现的。此次桑土公也没随众人上山,他在地上挖了个洞,自个悠闲躺进去歇着呢。不想‘悠然洞中躺,祸也从天降!’那黑影双足落处,正是他的肚子,桑土公被这猛地一踹,已是肠穿皮烂,眼见不活了。王语嫣惊叫一声,别过头去。
那黑影却又被弹起,众人才看清他的面目,竟是虚竹。虚竹这一下冲势极迅,直向着段誉而去。朱、古二人忙在段誉身后猛的一拉,堪堪避过虚竹。虚竹又猛冲了十余丈,去势不绝,直直撞进了方才众人栖身的木屋。只听‘哄’的一声巨响,木屋四分五裂,无数木块、竹片将虚竹重重埋起。这一连串事情兔起鹘落,众人应接不暇,包不同喃喃道:“他奶奶的!还真从天上掉下来了。”
只见木堆动了动,虚竹灰头土脸的爬了出来,若是常人这么一撞,不死也要大伤筋骨,半响动弹不得,可虚竹却像只是摔了一跤似的,若无其事。他怀里还护着个女童,一条腿没了,滴滴鲜血不断流下。
众人都围了上去,段誉笑道:“虚竹师父,你可没事?怎的从这样高处跌了下来?”慕容复喝道:“虚竹师父,你这可差了!好端端的,如何半路去劫个女童?”包不同嚷道:“小和尚!你自不量力,尽在一边捣乱,害得我们一行不上不下的,好不尴尬。”
众人七嘴八舌,追问不休,虚竹呐呐不知如何是好。一旁留守的几位洞主、岛主也闻声而来,这时,又有一个悠扬动听的女声传来:“师姐!小和尚!你们在哪?”虚竹一听脸色大变,一直垂着头的女童也连声催促道:“快走快走!”声音十分低沉。虚竹身形一闪,脱出人群,拔足狂奔,在场诸人竟没拦得下来,几个岛主、洞主对视一眼,忙追上去。
慕容复若有所思道:“虚竹身法这等巧妙,先前是不能的,短短一日,竟进益良多啊。莫非有何奇遇?我倒真想会会灵鹫宫和天山童姥了。”邓百川在一边道:“公子爷,最后那女子功力极高啊,人还未见,远远就将声音传过来了。”
这时,雪地上一个白点由远及近,迅速变大,邓百川吸了口冷气道:“好俊的功夫!想必刚才发声的就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