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远尘没有忘记那日我的点头,从那天起,他真的就常来云山找我了。
他第一次来找我,正直初春二月,云山烟雾缭绕,天还微寒,雪未化尽,但山上溪流已经解冻,潺潺的流着,能通过清澈的溪水看见水里畅游的鱼儿。
我正在院中清修,双眼闭着,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这云山,倒是漂亮,比我那远山好看许多。”
我睁开眼,便看到落远尘一身蓝衣,束着发,摇着折扇就向我走来。
明明只见过两面,这个人却熟的好像多年老友一样,不愧是年轻人,热情与活力是我不可及的。
我邀他在别院里的石桌旁坐下,桌旁一株巨大的杏树已经开满了杏花,粉白交映,花枝随风而动。
“风仙今日怎有空来我这云山?”
落远尘笑了,翻手现出两坛酒:“邀您喝酒。”
我打开盖子,一股桃花香扑鼻而来。
“这酒是我新酿的,取得是我那远山上新开的桃花,这桃花醉虽是清酒,但十分醉人。”
我举起一坛酒便饮,对于喝酒一事我向来不含糊,几滴清酒从嘴角流下,放下酒坛,脸上却已像沾染桃花似的粉红。
“这酒确实醉人。”虽已浅醉,但我的意识依旧清醒。
“水仙倒是爽快。”他笑,也举起酒坛豪饮一口。
“世人道你薄情冷漠的没有丝毫烟火气,可水仙明明爽快随和,为什么会得这样一个评价?”
我笑而不语,心想,薄情冷漠确实,不过只是对那些幺幺小丑,对你,怎能再拒之千里?
正当我与他畅谈之时,天突然就下起了小雨,杏花被雨水打落,跌到地上。
我提出避雨,却被他否决,只听他说:“杏花微雨,浪漫如此,愿湿青衣,与君共赏可好?”
我抬眼望去,天还是晴的,日光还明媚,几朵云浮在半空,洒下几滴,打落了那杏花瓣。
从今以后,我仿佛就与落远尘熟络了起来,他三天两头来云山找我,带来美酒或诗画与我共赏,有时我也去远山找他,带着些花糕,他也会备好清酒,等我前来。
渐渐地,我与他二人发现彼此都厌恶这仙界肮脏,不愿与之同流合污,便更是亲切,常常彻夜长谈,他虽年轻,但环游六界,见多识广,常与我描述光怪陆离的大千世界,而我年岁长他,历事众多,便与他细数那六界旧事。
于是我单调乏味的日子,因为他变得鲜活起来,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竟丝毫不觉得无趣缓慢。
有人说,面对心爱之人,理应矜持,我心想:荒唐。
熟络之后,我们便开始一起布雨。我与他站在高山之巅,俯瞰苍茫大地,他一挥袖,顷刻间狂风乍起,长风吹得他三千青丝飘扬,他嘴角轻扬,眼中全是傲气与自信,好看的天上有地上无。
而我便立于狂风之中,一弹指,于是顿时云气从四面八方集聚而来,汇集成云,然后大雨便倾盆而下,浇灌整个大地。
狂风骤雨,天作之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