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声,声音里还带着几分慌乱。
“等我,你再撑一会!”
之后,手机听筒里传来跑步带来的粗重的喘气声,方晴好迷迷糊糊听得不真切,但很快声音越来越重,甚至越来越近,近到就像是从背后传来的。
方晴好闭眼拧着眉,额头冒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细汉,嘴唇泛白,双手抓着小腹,身体蜷缩在工位上。
不一会儿,她便觉得有个高大的身躯遮挡住了外界的光线,把她覆在了阴影里。
“晴好、方晴好!”
嗯?
“江泽?”
方晴好微微睁开眼睛,看了下眼前人,白炽灯光似一层轻纱蒙在江泽身上,她有点恍惚,吊着一口气般艰难地往外吐字。
“嗯,是我,别怕。”
江泽半遵在她面前,手探了下她的额头,然后给陈与打了个电话,吩咐他把车开到公司楼下。
他刚刚跑过来,气息还未平复,说话还喘着气。
虽然如此,他的声音依旧像定心剂一样有让人心安的作用。
“走,我带你去医院。”
江泽手覆上方晴好的肩膀,让她上身靠着自己,最后将人打横抱起。
“江泽。”
“不用去医院,我吃点东西,再吃……止痛药,很快就没事了。”
方晴好手抓着江泽的衣领,用力得指尖泛白,她说着话语一度停顿,又续上说完了。
不用去医院?疼成这样说什么不用去医院?
江泽低头看了眼方晴好面如白墙的脸色,又将人往怀里拢了拢。
“方晴好,你是不是疼糊涂了?”
“医院必须去,你提别的要求。”说完,他果断加快了步伐。
方晴好靠在江泽身上,一言不发。
江泽往车那边走,陈与为他们开了后座的门。
陈与开车将他们送往了市中心人民医院,到了之后,江泽又抱着方晴好下车,挂了急诊。
急诊科的护士为方晴好打了止痛针,她还有低血糖的症状,还给她输了一瓶葡萄糖。
药效慢慢起了作用,方晴好一路因难受而拧着的眉头终于得到了舒缓,她打起了一点精神,迟缓地眨着眼,看着守在一旁的江泽。
都说人生病时是最没有安全感的时候,一但身边出现一个可以照顾他的人,总是会下意识地想要依赖那个人。
方晴好忽然觉得自己很惨,明明以前也很疼,但自己都熬过来了,这次怎么就觉得自己很惨了呢?她不知道这股莫名的情绪是不是因为身边这个人而产生的。
还是说只是因为生理期期间,体内激素的影响。
“还是很疼吗?”江泽原本手肘撑着膝盖,双手交叉抵着额头,他一抬头便看到方晴好说得上是委屈的表情,他不免担心地问。
“嗯?”
方晴好怔愣了两秒,随后又摇摇头。
“方晴好,你明明疼得不行,刚刚为什么说不用去医院?”江泽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问。
方晴好抿了抿唇,平躺着将视线转移到天花板上,她神情专注像是在回忆什么,好一会,才听到她开口说。
“江泽,你知道吗?”
“我高中的时候,有一次来例假,然后那天体育课的安排是体能训练,又是高抬腿,又是冲刺跑步的,我就想着和体育老师请一节课。”
“然后那天一共有6个女生要请假,我们体育老师就很生气,他当着全班人的面说,例假是每个女生都会有的再正常不过的生理现象,不要因为例假就小题大做躲避体育课,然后连着两个星期的体育课,他都不给我们班上,让全班人反省。”
“他还把这件事情上报,最后班主任被学校领导罚了。后来,我就在想是不是我真的太矫情了,于是,下次例假遇到体育课的时候,我就想着咬咬牙,结果在热身运动跑步的时候,我就忽然失去意识了。”
“你猜,这时我们体育老师他怎么说?”
话毕,她转头,注视着江泽。
江泽唇线紧抿,眸光深沉,他没说话,摇摇头。
“他说,不舒服就说出来,他又没逼着我强撑。”
方晴好忍不住笑了一下,比起说是吐露心声愉快地笑,不如说更像是冷笑,“合着最后我里外不是人,好话赖话都让他说了。”
“我以前也都是这么忍过来了,所以,我怕别人觉得我小题大做,我明明一点也不脆弱的,我也不想让别人觉得我……”
方晴好觉得自己一定是受到体内激素的影响,不然怎么讲着讲着就有点带着哭腔,她明明一点也不想哭的,这根本没什么。
江泽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他忽然发现原来眼前这个平时看着没心没肺的人,却也会在心底藏一些事情,甚至那些早被说话人自己都遗忘的话语,她却一直揪着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