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有丹橘,经冬犹绿林。岂伊地气暖?自有岁寒心。可以荐嘉客,奈何阻重深。运命唯所遇,循环不可寻。徒言树桃李,此木岂无阴?”
她说她最喜欢这一首后两联,每次看时,眼中都隐约有水光闪烁,似有万千言语。
我最开始说林杏的字不如乌鸦蘸墨,我错了,乌鸦不可能有她的恒心。林杏一边练舞一边练字,整整三个月,每日两个时辰,从未间断。三个月后,她已经能写出非常漂亮尾势凌厉的字了。
我常常觉得林杏稚气未脱的外表下,有着极坚毅的灵魂,令我望之生敬。
这三年来的每一日,因为她,我都感觉分外精彩,也正因为这份精彩,我面临了一个极艰难的选择。
我若牵她的手,便是一个幸福的我,我若坚持自我,便是一个不同的人。
前些天吴家小姐又跑过来找我喝酒,本来想说说她和嫡皇子因为西红柿炒鸡蛋要不要放姜丝的问题吵架,让我评评理,到底是不加姜丝坚持本味好吃有理,还是加了姜丝一物两用能顺带驱寒有理。
吴家小姐絮絮半日,见我不听,忽然扯着我的领子道:“我若是你,就现在去找她,你既然喜欢人家,不如也让她参与一下选择,万一人家不喜欢你,岂不是皆大欢喜,她若也喜欢你,再纠结起来也像那么回事!”
这主意好!
我带了七分醉意站起来说走就走,但吴家小姐还揪着我的领子,我失去重心一不留神踩空了一块瓦,两个人一起掉了下去。
我摔折了腿,只好在床上躺了两天。
嫡皇子因为我连带着摔了吴家小姐来看我笑话,一不留神踩到给我绑腿的石膏,整个人飞出去撞翻了我的药碗药罐,药烫在他手上,药罐子砸在我腿上,我只好又躺了两天。
我捧着盒子里装给林杏的舞衣往外走时,是拆下石膏的第二天。
我从正门出去等着小厮赶出马车,正见到林杏坐在大门对面的茶铺子里,点了杯最难喝的红茶煮大枣,我猜她一定是喝了,因为那一瞬,她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