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脸上没什么血色,整个人无精打采。
“妈妈,好点了吗?我给你买了早餐。”柯一舟将食盒一一打开,小心地连同餐具一道摆放在母亲面前。
小米粥正温热,散发着鲜香的气味,几样时蔬瞧着也是清清爽爽,很可口的样子,柯戎打量着这份早餐,目光又扫过食盒,心里什么都明白了。
“谢谢一舟。”她淡淡一笑,没有多问。
多少年没吃过这样简单的家常食物了?柯戎以为自己早都忘了——什么是真实的人间烟火。
温暖的粥一点点滑过喉间,抚平了嗓子的干渴,带着甜味、暖意,质朴与和善,就这样猝不及防淌进了早已麻木的心田。
昨夜回房忘了关窗,此刻阳光正好,不经意间看去,大片的紫藤花迎风摇曳,满院花香,仿佛有什么幸福的触感就近在眼前。
这是她过去曾憧憬的生活,浪漫的,诗意的,能承载年华、热爱与梦想的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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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有一些改变在悄然发生,比如,紫楼渐渐地不再用厚窗帘遮挡住白天,阳光拥有了照进屋里的特权,而不是唯恐避之不及的妖魔……早该作古的老旧唱片机,也乖乖躲进了阁楼的仓库,将昨日的靡靡之音换成落锁后的闲适宁静。
夏夜的喧嚣和吵闹,不再引人蹙眉叹息,亦不再激起经年烈酒的渴望、彻夜烟雾的缭绕……
那些破碎的过往终于被逐渐尘封,院里重新摆出了久违的画架,书房也鲜少再飘出伤感的琴声。
一些老师开始进进出出,新的课表被排得井然有序,柯一舟的暑假提前结束了——
早起晨读,白天习字,下午温书,晚上练琴……没有了闲暇时终日流转的大把时光,却多了份真切而踏实的希望。
这是他盼望已久的生活拐点,却在以为最不可能的时候,到来了。
连续多日,他在繁忙异常的间隙里,去村口找那道身影……从前浑不在意时,处处都能遇到,如今想说些什么,却怎么都找不着人。
后院的小屋里,日上三竿,苍琴也懒洋洋地躺着,不想拉开窗帘。赵萌那家伙好像失踪了,家里的大门紧锁,打电话也没人接。
苍琴百无聊赖地翻开一页日历,暑假接近尾声了,她生出一些焦躁,村里只有小学,初中开始得去镇上读。
萤火村隶属于柳镇,柳镇一中离她家,步行起码半小时,骑车倒是快,可惜她不会,也不想学。
赵萌不在,苍琴一个人也不能虚度了光阴。
想通这茬以后,她一反常态地疯开了,甚至无聊至极时,连大钟那伙人来喊她玩,也来者不拒——比如,跟他们一起下河捉螃蟹,又比如,帮小六的爷爷放牛,或者到毛毛家的院棚外面,观察小猪进食。
牵牛的绳子味儿很冲,苍琴也浑不在意,甚至突发奇想地感叹:这牛咋这样乖?真顶可爱!
小猪抢食总是很香,母猪在一旁懒洋洋看着,苍琴逗它,它也不理。有次苍琴从店里顺了包牛奶糖,拿来逗母猪,母猪半信半疑地吃了一颗,结果吃上瘾了,逗着逗着,一大袋牛奶糖就这么逗完了。
苍琴提心吊胆地回去,以为又得挨顿揍,结果神奇的是,奶奶跟看不见她似的,问都懒得问。
苍琴也溜去过紫楼几次,每次都是绕过日暮湖,到听钢琴的那扇窗户外转悠,结果发现紫楼不知怎么了,不再总拉着厚厚的窗帘,偶尔连窗户都敞开着。
有回她大着胆子,踮脚尖儿够着往窗户里看,结果对上了正在擦桌子的管家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吓得她差点失足掉进湖里。
从那以后,她没事不敢再去招惹了。
日历飞快地翻着,苍琴干脆连晚上都安排上,不给自己多愁善感的机会。
这天晚饭后,她拎着一大袋玻璃瓶子,一个人爬到坎山顶上,准备等天黑了捉萤火虫。
她盘算着,每个瓶子装三五只就够亮了,等封好瓶子,挂上小绳儿,就挨家挨户地送,悄悄放到熊孩子们的窗口,像圣诞老人的礼物那样。
正当她玩得不亦乐乎时,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有些陌生的脚步,像带了点儿拘谨,难道是……?
苍琴转头一看,惊喜地发现——来人正是柯一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