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你弄这么干净的袋子装，等会铲灰会弄脏的。”苍琴话一出口，才后知后觉地想到，她根本就没告诉柯一舟，自己说的很想去的地方是哪儿。
而且，这书包是他今天过来找她的时候就背了的。
苍琴一脸惊讶地望着柯一舟，柯一舟也回望她：“那晚，我坐在大石头上，一眼就看见你了，我看了很久……”他抿了抿唇，“我看见你在玩火。”
“是烧火！”苍琴下意识纠正，而后想了想，好像也没差别。
“原来那次你发现我们了？你那么早就去了？该不会一直藏在那儿，悄么么地望着我们吧？”
说完“我们”两个字，苍琴上一秒还雀跃的眸光，转瞬就黯淡了……
“我们……走吧？”柯一舟见状，小心地询问道。
两人并肩走到小溪边，一路都没说话，到了目的地，苍琴忽然抬头冲前方很远的地方看了看，那个大石头依然安静待在那儿，挺显眼的，只是她从前不曾注意过。
“你视力真好。”苍琴没头没脑地夸了句。
“嗯，1.2。”柯一舟见她心情平静了，也跟着轻松不少，“那天，火光照着你的脸，我见你好像挺喜欢烧东西的，就想着陪你来这里，是不是会让你比较快乐一些。”
“所以，你就背着包来店里找我了？”
“嗯。”
苍琴没说话了，她想说句谢谢，又觉得反而多余。
两人围着铁桶，面对面坐下，柯一舟接过苍琴递来的草稿纸，认真提着一个角，沉进铁桶中央的位置，点燃，而后松手……
他安静地看苍琴用近乎虔诚的表情烧完一幅向日葵，总觉得这个画面有些莫名的熟悉，就像自己在很小的时候也曾见过一样。柯一舟蹙眉想了很久，用力地想，脑海里却只有那么一个零星而模糊的片段。
这幅画是苍琴今天在院子里刚完成的，她还没试过在完成一幅画的当天，就拿过来烧，但这种感觉却神奇地很治愈，格外令人平静。
“你知道吗？虽然我在这里看着和每个人关系都好，但其实，他们中的绝大部分，只要我歇一阵子不送点儿什么礼物，他们就能彻底忘了我这号人。”
苍琴淡淡地笑，目光落在轻轻跳动的火焰上：“只有赵萌，我送啥她都不收，我让她陪我干啥，她都干……”
“而且她那个人特别傻，我就是骗她说天上有只猪在飞，她都能信以为真地抬头看看。”
苍琴叹了口气，每一句话里都是她放不下的怅然。
火光渐渐黯淡，苍琴有些不舍，亦有些无措，柯一舟从背包的侧袋里，翻出一小盒东西，打开盖子，轻轻倒进铁桶里，火光再一次明亮起来。
“这是什么？很香呢！”苍琴有些惊喜。
“是一种助燃的炭，有各种不同的香味，以往冬天的时候，我妈妈很喜欢在画室的角落里烧上一炉火，盛满这种炭，她说满室幽香，能带给她灵感……”
“你妈妈也是学画画的？”苍琴过去看管家来买过画纸和颜料，还以为是柯一舟在学画画，却原来是他的妈妈。
“嗯。”柯一舟点头，却没继续这个话题，只不动声色地说回自己，“从前我们四处漂泊，每一个地方都是新的，但走的时候，也什么都不会留下。”
苍琴蹙着眉，双手托腮，努力地想象，这是怎样的一种生活？她很难把这样的生活和快乐联系在一起，即使快乐，也是她理解不了的那种快乐吧！
“所以，你是唯一一个，”柯一舟凝着她，幽深的眸子将苍琴整个影子都拢进眼底，“迄今为止，唯一一个我的朋友！”
苍琴怔怔地看他，他眼尾的泪痣小小的、浅浅的，磬在冷白的肤色上，像一个美丽而庄严的承诺。
“放心吧，我以后会像缠着赵萌一样缠着你的——”苍琴吸了吸鼻子，顽皮地说，“到时候你想甩都甩不掉呢！”
“好，”柯一舟勾起唇角，难得有丝调皮的神态，“那就一言为定了！”
他抬头仰望漫天繁星，第一次觉得，在流水一般虚空的时光里，真切地抓住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