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然后她忽然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樱田小姐,你家的水果刀呢?”
樱田淳佳的心不觉地一沉,吸进肺里的空气宛若细密的银针,但她只是蹙着眉反驳:“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总问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
黑发少女的语气仍然柔和,丝毫没有被冒犯的感觉,她的神色就像一位循循善诱的教师,或是教堂里的牧师。
“这怎么能是毫无意义呢?你家的把柄水果刀不是插在渡边朝奈身上吗?”
日本人偏爱同一系列的刀具,不同系列的刀具亦有差别,而日式家庭又都偏爱开放式厨房,因而所有的厨房用具都能一览无遗。
她的洞察力向来出色,只一眼便能发现其间的端倪。
“你一定又想说,仅凭一把刀的外形特征怎么就能断定你是凶手。”
欧洛斯说到这里便停顿了几秒,好像在给对方一点消化和反应的时间,毕竟,不是每个侦探都和她一样善良且有耐心的。
“上了一天的班,回来却要面对这么多莫名其妙的人,很累吧。”
她淡淡地笑到:“大概也没时间去清理衣服和鞋子上的血迹吧,不过,清理了也没关系,那些警察还有很多办法还原它的存在。”
虽然他们也就只能做这点事了。
樱田淳佳从鼻尖哼出了一口气,烦躁地将自己的刘海撩起,颇有几分破罐破摔的意味。她这幅样子很难和欧洛斯之前找到的照片对应起来。
“对,人是我杀的,这和佳子没有关系,她只是想在渡边无意识的状态下找到她被陷害的证据。”
“被陷害?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樱田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她那么聪明,你问她不就得了。”
白鸟任三郎几人求助的目光转向欧洛斯,欧洛斯胁迫的目光转向安室透。
安室透叹了口气,又充当起了解说员的角色。
“死者和山本小姐任职于同一家公司,死者在公司的账本上动了点手脚又嫁祸给了山本小姐。”
紧紧搂着妹妹的山本一郎低下头,神色落寞:“为什么不联系我?”
“是我让佳子不要管手机上的信息的。”
……
剩下的谈话无非是一些没有营养的家长里短,东京警察的出警速度也总是处于一个薛定谔的状态,报案的时候来得飞快,在面临这种情感剧场的时候就是迟迟不到,给足了犯人忏悔的时间。
欧洛斯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自己的指甲,后肩微微倚靠着身后的白墙。她冷眼看着几个脆弱的当事人痛哭流涕,看着刚到场的警察扣走罪犯。
虽然和她预想中的场景差不多,除了在时间的把控上有点误差,其余环节都没有什么偏差,但也正是因为这份差不多,她心底的厌倦便越深。
比起无聊至极的谋杀故事和收尾工程,她更想研究的是人,就以现场的安室透为例,看着他的内心一点点动摇,信仰一点点崩塌,这可要比任何推理游戏都有意思的多。
她抬起眼眸,眸间落了微光,居然带了些笑意,如果此时站在欧洛斯面前的是她的两位兄长,他们一定会提高警惕,注意任何她可能使诈的点,可惜,在遥远的东京,没有一个足够熟悉她的人。
这笑意没有让任何人感到慌乱。
她将后背完全靠在了墙上,有些懒洋洋地说道:“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安室先生你不用尽快回波洛工作吗?”
这只是一句简单的问候,听上去还很合情理。
但事实上,掌握故事的不是声音,而是耳朵*,听者能听到的永远只是他自己想要听到的东西。即便是一句普通的没有什么内涵的话,在有心人耳里也会被拆分成若干个词汇,曲解出无数种意思。
欧洛斯甚至不需要刻意地去引导,他会自己脑补。
果不其然,安室透听到这话的第一秒,眼底下意识透出的并不是什么友好的神色,而是怀疑。
为什么突然问他要不要回波洛?她想支开他?她是不是又有什么别的计划?怀疑论就是这么一步一步产生的,思维的链条也是这么一步步连接起来的。
人的面部一共有四十二块肌肉,他们能组合成无数细微的面部表情,欧洛斯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对方的面色,她的无聊感总算被驱散了。
你瞧,她可什么多余的词汇都没说,但对方已经开始疯狂脑补了。
隔了约莫三秒,安室透神情镇定,和平日里差别不大,他摇着头,淡淡地作答:“波洛并不需要我亲自照看的,我的主业还是侦探。”
“怎么突然问这个?”
欧洛斯摆摆手,几缕乌黑的发丝被带了起来,衬得她的皮肤更加苍白。
“只是怕耽误了你的时间,毕竟,你还是有很多事要处理的。”
听到这句回答,安室透眼中的狐疑更深,在他印象里,欧洛斯可不是什么会关心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