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枫一个人往长歌台走去。
泥土松软,每走一步都像是要陷入柔软永不醒来的梦里,他看着远处连绵的山脉,来自心底深处的回忆涌上心头。
从有记忆开始,他就是个孤苦伶仃的野人,躲在山林里和野兽共生,只靠野果泉水竟然也活了下来。但那种生活是踩在摇摇欲坠的悬崖边上,随时都有可能落入万丈深渊。
他挥手一震,蝉翼般的剑刃轻轻一弹,被切割成细雾般的血纷然落下。
如果一直生活在冰冷的“存活边缘”,是不会对爱产生渴望的。直到被猎户发现收养,他才意识到自己和那些四肢着地茹毛饮血的虎狼有所不同。
剑风呼啸,引动衣袂翩翩。血沁进石板,很快湮灭,洛枫急厉出手,手腕翻转,血丝化作实劲,狠狠祭出。
但天意难违,猎户死于肺病。医者对他说病不至此,又说人各有命,天意难违。他不信,什么是天意?凭什么这个东西能轻而易举夺走他仅有的温暖?
周围渐渐被染成绯红,他劈开长空,剑光璨璨。天色渐暗,风起云涌,他乘风而起,招招狠辣。
吊着一口气走到了槐江,却受到了诸多欺凌。不恨是不可能的,可他没有反抗的力气,那就只能抱头挨打。那双从富贵仙车上伸出来的手,将他带出了那个泥沼,但他没想到,迎接自己的竟是另一个精美的牢笼。
洛枫一双桃花眼滟滟生色,眼底深处却毫无感情,他身躯在动,皮肉在动,筋骨在动,式式精准,扬起的尘土飞落,隐隐作响。
恩人对他和对一只会咬人的兽没什么不同,只是在知道他“不死身”后,开始对他格外宽和。但他知道这一切都有前提,只有做好恩人手里最利的剑,才能守住这一切。但他也累了,他要另一种生活,即使要付出代价,他也在所不惜。
剑意成型,红光闪烁。铺天盖地的红线从远处爬来,取代茵茵绿草,如海浪般缓缓涌上。
谢与光在洛枫撤下鬼芜的瞬间就将臂环拨下成刃,红线挪动地慢,她却忍不住心中的冲动,掠步腾空,飞至线堆里主动开战。
身体动了,心里却开始暗骂,开玩笑,她又不是脑子有问题,大部队都站在那好好的,她怎么就直接飞到敌方大本营了呢。
接着只感觉手臂一麻,谢与光连忙掀起袖子一看。果然,丝丝缕缕的红线在雪白的肌肤上隐约作现。她瞬间有苦难言,回头看看几位哪个不比她厉害,怎么虫子就缠着她不放了?
红线却不管太多,争先恐后朝她爬来,她挥手带起一阵罡风,密密麻麻地虫堆总算被消退了些。
沈令筠等人也赶来,谢与光顿时感觉压力消减,又害怕拖下去再起波折,只极速几个刺身想快些解决眼前的麻烦。
招招致命,毫无停歇。谢与光发觉自己竟被心中杀意控制,猛吸一口气才堪堪止住杂乱的心神,就听见一声长啸。
这声音长而厉,听得人心中忍不住颤抖。
她回头一看,空中盘旋着一团赤色影子,体型肥硕,回旋转身却很流畅。
谢与光紧紧盯着那道身影,目眦欲裂。
赤影也不管其他人,在看到谢与光那一刻就直直朝她冲来,谢与光举起臂环一挡,赤影瞬间缺失一块。但几乎是立刻,又继续卷土重来
谢与光继续再挡,挡完也不顾忌再多,没有任何空隙就继续飞身前刺。
“妹妹!你别那么冲动!”方爻在底下喊着。
谢与光管不了那么多,暂且不说这赤影和曾经屠尽她们村的魔人有相同的气息,只看它招招单盯着自己攻击,她都不能像方爻等人那样“冷静”。
谢与光与它一起攀升,空气渐稀薄。赤影却没有停下的意思,谢与光也丝毫不惧,和它打得有来有回。
长裙被扯得破破烂烂,谢与光悬在穹顶之上,剑指赤影:“今日非要争个死活,先咽气的人也不会是我。”
赤影长鸣一声,似是在奸笑。
谢与光冷哼,定了脚尖向它飞去。
赤影却飞速转换到她身后,谢与光反应更快,眨眼也转身和它对峙:“这亏我早吃过一次了。”接着用尽全力朝赤影砸去。
赤影声音桀桀,裂在长空里惹人心惊。
谢与光暗道一声不好,预备停下手上动作。但手臂红线攀附,她努力克制,却发现自己依然止不住进攻的动作。
赤影顺风卷动,突然缩小了身躯,原本肥墩墩的一团变成了拳头大小。
谢与光心里猛地一落,立刻明白了它接下来的动作,心想实在不行只能转身用后背抵挡,这样生存的几率起码大点。
这种想法落下的同时,眼前被一个墨色身影占据,他身上血腥气味很浓,看起来却很整洁干净,仿佛刚沐浴完。
谢与光呼吸停滞,下一秒只感觉自己臂环抽出的利刃,实打实地刺进了一个□□之中,利刃那一头跳动的脉搏,心脏的跃动,似乎都透过她的臂环,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