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只有雅人一位,分家堂兄有十几位,真正待自己新如一家的只有结城晓人。
亲兄为人外圆内方,原则性极强。兄长可以保她、护她,为她解决所有危险,却永远不会跟她透露只言片语。即使得知自己偷溜进密室,兄长依然保持沉默。
晓人堂兄对谁都严厉,对外来人教出来的自己更是特别“关照”。用结城晓人的话说,她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白露在堂兄眼里是不入流的邪魔外道,而喜欢跟着白露学各种花样的自己被堂兄百般挑剔,稍有差池不是狗血喷头就是一顿爆栗;即使她心里怀着又敬又怕的感情,但也不妨碍她黏着堂兄。她若坏事,结城晓人会可着劲数落,一边骂一边指出她错在哪里;她最喜欢堂兄这点。所以,有时候在兄长不声不响的为她收拾好摊子,她还是会冒着被喷的风险主动跑去找堂兄。
结城绫自小就知道,白露在他们家属于非常敏感的存在,她很乖觉的对白露之事选择什么都不问。主动问起不仅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还会让家人加倍警惕。
“你给我老实交代。”结城晓人不知想到什么,语气颇不耐烦。
结城绫立即坐直,前所未有的严肃:“晓哥,你先告诉我。姐……白露到底是什么人?”
“不确定。”确实,白露的身份他和雅人都不能完全肯定。白露背后的组织是颗毒瘤非除不可,而白露的行为对他们没有威胁性,不可谓不迷惑。这些年,他们持续向警政最高层积极联络汇报,经过上头商讨决定先静观其变。
结城绫有些失望,她伸出胳膊:“晓哥,你打我一下,用力点。”
“吃错药了!”结城晓人不满的白了妹妹一眼,还是出拳捶了一下。
“挠痒痒呢?我说用力。”
结城晓人控制好力度,连打了几拳,最后被妹妹麻木的模样惹怒了:“你想干嘛,想挨揍的话,找个宽敞地儿,这里施展不开。”
“晓哥……”结城绫声如蚊蝇,“我好像……感觉不到什么疼痛!”她一语未完,结城晓人适才被激怒的情绪尽褪,取而代之的是满心震惊痛惜。
“什么时候开始的?”他问,“怎么不早说?”
“痛感迟钝,很早就有。以前无痛感不明显,我以为是我自己的耐受力比其他人强。这次受伤,明明比以前任何时候都严重,痛感却很轻,我就明白了,我一次又一次被绑的原因。”自五岁被绑架之后,结城绫身边时不时都会有形色不一的人接近她,甚至出现过多次被绑架的情况。她的事不能张扬,十多年里只有五岁初次被绑架时报了警,其他时候都是结城家自行解决。经历过多次被绑架的结城绫培养了强硬的心理素质,对自己本身的遭遇看得开。见堂兄神色比她本人还凝重,她反过来安慰:“没事的,如果以后彻底感觉不到疼痛,我打架就不用顾虑身体承受能力的问题了。”
“怎么!你还想逞英雄?”结城晓人狠狠瞪了她一眼,“说正事。”
警察厅企划课课长办公室内,安室透和北川琢真一人分戴一只耳机,此次事件开端正从耳机内那个清甜软糯的女声中一点一滴清晰起来。
当结城晓人从办公室走后,风见报告:他在与结城晓人发生肢体冲突时,悄悄在对方西装外袋里粘放了一枚窃听器。外袋一般很少真正使用,短时间内不会被发现。
“晓哥。”结城绫整个身子前倾扒着中控台,口齿不清地说道,“哥有没跟你说过,我进过他的密室啊?”
“没有,托你的福,他现在哪有时间跟我说这些。”
“那你知不知道,我在他密室里看到了什么?”
“你时常去他那儿,你能进他家,他家密室的东西是能给你看的,不能给你看的都不在你能随便进入的地方。”结城晓人觉得堂妹天真得有些好笑。
结城绫老成地叹了一声,有些丧气:“我就知道是这样;可是,哥听到我说密室后,他表情跟刚刚的你一样。”
“那是因为,他已没法阻止你不深陷其中。”结城晓人屈指敲敲妹妹后脑勺,“又想顾左右而言他。”
结城绫又叹口气,把身体坐回,回忆几个月以前发生的事。
去年平安夜,她收到铃木园子发过来的视频。视频内弹古筝的人是白露的模样,可自己一向灵验的第六感感觉不对,视频里的人很陌生。于是,结城绫把视频转发给兄长,没曾想收到兄长确认是白露的秒回信息。兄长只要手头上不忙回复信息的速度都很快,她不奇怪秒回,她奇怪的是自己只是发了视频过去,什么都没问呢。兄长为何那样急于作肯定?泛黄模糊的碎片在她脑子里如走马灯一般,她很清楚那不是自己意识错乱的幻象不是梦,那是久远记忆残存的影子。
平安夜里兄长和分家的几位长辈一起谈事情,没回别墅。结城绫半夜睡不着,躺在二楼阳台摇椅里百无聊赖地仰望挂在靛蓝天空中的一轮残月发呆。
过往种种犹如一帧帧黑白默片。她快要忘记长相的母亲拥着自己入怀安睡的温暖;清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