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一个穿着高档西服、挺着啤酒肚的男人猛地推开门冲进来。他那肥白富贵,保养得当的贵人脸上,挂着青黑的眼袋,充斥着焦躁与慌张。
“夏油!——”
怒吼冲进门的佐藤文彦,一看到房间里的伊良波椿,像被人猛然掐住脖子似的息声。
他微微佝着身子,急切地靠过去,却被沙发旁突然伸出的长腿绊倒。
夏油杰挡他身前,一脸冷漠。
佐藤文彦已经不在意他了,他原地撑起身体,面朝伊良波椿的方向,神色哀哀,又十分畏惧,不敢直视她。
“伊良波大人,为什么还会有诅咒纠缠我?我为教团捐献了那么多资金,也没再做那些事了,我已经赎罪了,现在为什么——”
他的声音忍不住颤抖。
这个女孩,简直是伊邪那美的化身,美丽皮囊下的内在恐怖至极。
她漫不经心地看过来,勾起嘴唇,笑意优雅而缺乏温度,手上却在悠悠逗弄膝上的猫。
“佐藤先生,您还记得那些少女吗?您的诅咒,是被她们的怨恨吸引而来。抱歉,受害者本人的怨恨,无法用金钱消解了。毕竟她们,有些人早就死了。金钱对死者没有意义呢。您这段安稳的时光,是我对您最大的仁慈了。”
“回去吧。鄙教可是遵纪守法的正经教团,不要死在我们的地盘上。感谢您为鄙教付出的一切。那些钱,已经去合适的地方代您赎罪了。”
“最后,永别了,佐藤先生。”
伊良波椿笑着说完,便低头和猫爪战斗拯救自己被勾住的发辫,不再理会佐藤文彦。
而他像是被催眠一样,十分诡异地神色平静下来,安分地转头离开。
夏油杰冷眼看着他离开关上门,坐回伊良波椿对面,正准备发表一番感想,就见伊良波椿睫羽一颤抬眸看向他,眼神冷淡写满了“你还不走?”。
夏油杰回以笑眯眯的表情,好像原地生根一样纹丝不动。
沉静冰湖般的灰蓝眼瞳盯着他,透出无声的压迫感。
夏油杰继续保持弥勒佛一样乐呵呵的淡定。
两人默默对峙了一会儿。
最终,她垂睫,自顾自逗起猫,没有开口赶人。
夏油杰暗自得意,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招还是和她学的。
他看着眼前一幕,十分惬意。
挥来舞去的猫爪时不时会勾到蓬松的发辫,接着她就得把发辫从猫咪爪子里救出来。
她不会主动扎这种风格的发辫,应该是菜菜子、美美子的作品——
多股麻花小辫子拧成一个大发辫,松散慵懒,发尾系着绿色丝带,上面坠着两颗小巧的白色铃兰吊坠。她好像挺喜欢铃兰,菜菜子美美子让她挑配饰的话,总是选带铃兰的。
灰白蓬松的发辫慵懒随意地搭在胸前,时不时被猫爪玩弄。
夏油杰有些吃味,她像是有无数有耐心和那只猫玩。不过这样也好,那只猫至少能让她放松一下。
每年冬春时节,她会心情不太好。虽说她那张脸,总是云淡风轻让人看不出深浅。每到这段时间,她还会单独外出几天,问她也没用,她不会说。
夏油杰现在多少明白了,她其实不太喜欢笑,大多数时候,笑容都是伪装和武器。她像是只有笑和不笑两种表情,可笑也不代表开心,情绪深得让人看不见。
她的过去也被深深掩藏。不只是咒高和窗,其实,他也找不到她的来历。
哪怕,初遇时他已经知道她无家可归。
她在纯白花丛里露出的表情,她说的那个简单而悲惨的故事,让他始终不敢开口追问。还是孩子的菜菜子美美子,都会自觉地从来不问她的过去。
即便相处了那么久,她的心依旧像蚌壳一样紧闭,始终是单方面给予温柔,像是会随时抽身离开。
夏油杰努力忽略心底漫起的涩意不安,依旧勾着唇注视眼前的“人猫大战”。
此刻两人独处,岁月静好。
伊良波椿看着胖熊蜂一样的顽皮猫咪哈鲁,心生怜爱。
要是桃子长大,会和哈鲁一样吧。
她曾经有只可爱的小猫桃子。可是,桃子没满一岁就死了。
那个男人,一遇到不顺就会酗酒回家撒气。
为了保护她,桃子死了。
然后是妈妈。
之后是姐姐和爷爷。
最后,就剩她了。
伊良波家的人都会被不幸吞噬。
像是被诅咒了一样。
×
1999 年 12月24日,犬狩宅。
头上扎着两个可爱小揪揪,短手短脚的九岁小椿,与妈妈智子一起在她的房间收拾行李。
她正在往行李箱里一个接一个放进自己的宝贝徽章。
“小椿,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