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满深巷,低头如是看日落,好在伤的不重,林风夏一路上都用着冰袋敷脸,左耳陷入孙湾湾的絮叨中,半路的时候孙湾湾回了趟家,今晚她要去和林风夏睡,所以睡衣什么的都得准备。
儿女在外,外孙女上学后老梧桐树就成了外婆的依伴,林风夏推开门便能看见外婆坐在梧桐树下的石凳上,戴着一副老花镜,一针一线的绣着篮子里衣摆,苍老并有着黑斑的手指泛着点点红色,与牡丹图案相应起来。
“外婆,我回来了。”
外婆有点耳背,听不到林风夏的叫声,孙湾湾跑了过去一把抱住外婆,娇声道:“外婆,湾湾来看你了。”
外婆明显被吓了一跳,一回头就对上孙湾湾那笑弯了的眼角,被时间磨生茧的老心脏开始激动地跳动,满是皱纹的眼角也泛起泪花,她用手背轻轻地放在孙湾湾的脸颊,手抖得不成样子,“囡囡,你回来了。”
林风夏知道外婆这是把孙湾湾当成了表姐,走了上去,抓住外婆的手,哽咽地说:“外婆,这是湾湾。”
“湾湾……哦……是湾湾啊……”外婆揉了揉孙湾湾肉嘟嘟的脸,须臾之间怕林风夏这丫头多想,她提着嘴,眼角一弯把所有眼泪都挤了出来,说:“我还以为是我夏夏呐,湾湾你来了今晚就住下吧,和小时候一样和林风夏挤在小床上聊天。”
“好的,外婆,我今晚住下的话会有好吃的吗?”
“有有有,外婆这就去做晚饭。”
林风夏看着外婆岣嵝着的身子心口一紧,差点哭了出来,外婆从来不会喊她囡囡,外婆只是怕她多想才会撒谎,在她每次推开门的瞬间外婆都希望她身边再多一个人。
外婆肯定无时无刻都在想着表姐。
晚饭,外婆做了很多好吃的,有紫薯卷饼,黄焖鸡,茄子炒肉沫,还有每逢佳节才会吃的松鼠桂鱼,经过上次那件事,舅舅舅妈不再吵着骂着林风夏,只是在一旁闷头吃饭,外婆这顿饭吃的很开心,自己没吃多少却一直给林风夏和孙湾湾夹菜。
“过几天你表哥回来,这个家就更热闹了。”外婆往林风夏的碗里又夹了一块鱼,看到林风夏的右脸颊上还是一片红,担心的问道:“夏夏,你的脸怎么了?”
林风夏心头一颤,与孙湾湾对视了一眼,摇摇头,说:“刚刚洗脸的时候不小心烫到了,我没事的外婆。”
这时,白舒雅也插了一嘴,“那孩子回来了也不知道先回家,非说什么先去同学家聚一聚。”
外婆口中的表哥比林风夏大十岁,林风夏只在小的时候见过他,那会儿表哥总喜欢欺负她,会把蛇从窗户放进来吓她,会假装带她到山上放牛,却不把她带回来,深夜大雨,林风夏用草做被睡了一晚,外婆不在家,最后是表姐找到她,表姐比表哥小九岁,可是她敢帮林风夏“报仇”,用同样的方式报复回去,后来表哥不再欺负林风夏,林风夏读初一的时候,表哥就已经大学毕业找工作,也再也没回过家。
两个人都那么大了,表哥这次回来应该不会欺负她了吧。
饭后,林风夏主动提出来要帮表哥收拾房间,白舒雅和林远志倒是很乐意,可外婆却拒绝了,她说孙湾湾好不容易来就让林风夏好好陪着聊天。
夜幕还未彻底降临,林风夏把自己的小女红篮拿到院子里,借着几寸亮的台灯,一点一点的绣着衣服。
外婆是布依族,年轻的时候和外公搬迁到长清镇,那会儿每到傍晚院子里就会挤满年轻的妇女,都是来跟外婆学手艺的,林风夏从小就受到陶然,自然而然的继承了外婆的手艺。
孙湾湾本来是在一旁看小说,这一下就被林风夏吸引,侧身双眸好奇地看着林风夏正在绣的矢车菊,由朵朵小花聚成的一朵成花,有紫、篮、浅红、白色,每一朵经过林风夏的手之后都开得很艳,孙湾湾感叹了一声,拿了过来,说:“林风夏,你绣的比你外婆绣的还要漂亮,说吧,这是给哪个绣的。”
“给张幼帆绣的。”开学第一天张幼帆说想要一件,林风夏不但记了下来还真的动手做了。
“真是便宜张幼帆那小子了。”孙湾湾嘟着嘴娇气地说道,林风夏听出了她语气里的吃醋,噗呲一笑,她不太理解孙湾湾为什么会吃张幼帆的醋,但是这种醋让她觉得孙湾湾会是她一辈子的好朋友。
“那我……不绣了?”林风夏很少开玩笑,都是被孙湾湾和张幼帆这两人带坏的。
“给他绣吧,反正你已经给我做了满衣柜的衣服了。”
两人各自安静地陪伴在对方身边,做着自己的事,夜色降临,山头先暗了下来,随后整座小镇都打起昏黄的灯,溪水除了星月外还缀上几点人烟。
林风夏和孙湾湾换到房间里聊天,沾了灰尘的圆式灯泡变得昏昏沉沉,照得房间只有点起台灯才能看清笔下的字。
孙湾湾上了趟厕所,林风夏就趁这个时间坐在桌前拿出笔记本,开始写下近些日子发生的事,下雨天的小卖店,少年踏雨离开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