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像是被抽走了力气,抚摸着林风夏的手掉到了床上,叹了一口气后决定不再隐瞒,隐晦的说道:“要是我们夏夏是个男孩子就好了。”
说完,外婆立马转换了另一个话题,说了很多,什么刚刚谁来看过她,什么家里的鸡下了很多蛋,老梧桐缝生般长了好多嫩芽……
林风夏都没能听得下去,她的脑海中一直重现着:要是我们夏夏是个男孩子就好了。
小的时候她总觉得是自己的出生害死了自己的爸爸妈妈,她把自己定为一个罪人,自责了几年,直到她发现外婆一直在撒谎,她爸爸妈妈并没有死时她又觉得是自己太不文静听话了才会被嫌弃。
知道这事的第二天,才十一岁的她包揽了家里所有的家务,还会和帮外婆一起做衣服和饰品到街上去买,被表哥欺负了也是一声不吭,她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再次被抛弃。
可是他们不是嫌弃她不听话不优秀,而是嫌弃她不是个男孩子……
这可让她怎么办啊。
她只是个想得到爸爸妈妈爱的女娃子……
滚烫的泪水从脸颊滑下的同时,她的心也被烫出一个洞,火辣辣的疼却总让她有一种空虚感,她哭着问外婆,“如果夏夏是个男孩子的话,小的时候外婆会不会也给夏夏夹肉,会不会给夏夏做漂亮衣服,会不会把生病的夏夏送去医院……”
外婆没有回话。
林风夏压抑了太久,能说就很想把一切都说干净,“可是表姐也是个女孩子,她却能得到外婆的偏爱,所以后来我能得到那些漂亮衣服和吃到好吃的东西只是因为我的这颗心脏对不对,外婆也把我当成表姐了对不对……”
“对不起,外婆真的对不起你夏夏,都怪我,怪我总把你妈妈的离开和不幸福怪罪在你身上,可我却忘了,夏夏也是个需要被爱的可怜娃娃……”
说着说着祖孙两就抱头痛哭,林风夏平复着心情,良久就开始安慰外婆,外婆也答应着林风夏,等她高考完就带她去见见狠心的爸妈。
林风夏说好。
总该去见见的,这样以后再梦到他们就能看清脸了。
这时,病房闯进一个身影,最先看到江乔木的是外婆,她对着林风夏解释道:“夏夏,刚刚湾湾来过,她说是江乔木同学帮了你,你快谢谢人家。”
林风夏伤的很重,脑袋包着纱布,脖子上还有青紫色的勒痕,小脸很是浮肿,她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到江乔木的名字,她缓缓扭头看向病房外,已经哭干的眼眶再次包含汪水,对上愣在门口并往里看的江乔木,扯出一个非常难看的微笑。
他已经认不出她了。
不管是五十岁的他还是十八岁的他,都认不出来了。
外婆见两个愣着的人应该有许多话要讲,起身走向房外,在经过江乔木的身旁时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谢谢,并让两人慢慢聊。
江乔木的视线被眼水弄得氤氲模糊,至今他都不知道当时他是怎么走到林风夏的病床前,他俯身用自带的帕子擦拭她的眼角。
瞬间两个人都说不出话来,良久林风夏微动着嘴唇,“江乔木,你怎么一直被打啊,成绩太好会被打,长得太好看会被打,被人喜欢要被打,你明明是个男孩子,为什么大人们还是不喜欢你啊……”
“你跟人打架……”少女气若柳絮,“你因为我跟别人打架,你爸会不会打你,你爷爷会不会又把你关进小黑屋不让你吃饭啊……这十几年你是这么过来的……你疼不疼啊……”
“不疼……吃到夏夏送的西瓜就不疼了……真的就不疼了……真的。”
江乔木的声音比他的手还要颤抖。
林风夏一顿,渐渐地伸手,花光了所有的力气,最后终于触碰到了那张很远很远的脸,在触碰到他眼角的泪珠的那一秒,心头一震,儿时的记忆恍突兀般出现,嗓子已经哽咽得不行,每说一句都得疼几秒。
“原来我就是你口中的那个女孩……那个女孩不是表姐而是我林风夏……”知道这件事应该是她这晦暗的一天中最后一点皎洁,“乔木哥哥,吃西瓜真的就不疼了吗?”
“嗯。”
“那我今年夏天一定要吃好多好多的西瓜,还要吃最甜的。”
“好,我答应你,今年夏天我一定给你买最甜的西瓜。”江乔木抚摸她的头温柔地说道,下一秒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开口说道:“林风夏,我们一起跑吧。”
林风夏不明白江乔木说的跑是什么意思,眉头微皱,问:“跑去哪?”
“跑去一个没有大人的地方,一个只有我们两个小大人的世界。”
江乔木等不了了,他必须马上把林风夏带离这里,可对方却摇摇头,说:“我很喜欢这里,我喜欢在学校里念书,喜欢班里的同学和老师,你帮我把那些人都赶走好不好,只留老师和同学还有外婆在就好。”
“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