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铺的盾牌之上,进退两难。突然,长矛自三百二十四个箭孔同时刺出,千钧一发之际,他借力枪杆腾空跃起,堪堪避过了底下密密麻麻的致命锋尖。此时坐在马背上的南诏诸将在深秋季节吓得满头大汗,却只是抬头紧紧地注视着不远处那个银色的身影,以至缰绳在他们满是厚茧的手上,勒出一道道深深的红印也浑然不觉。军令如山,他们不可妄动,也不能妄动。
提着的心还未及放下,突然,“啊”惊叹声四起,但见蒙溯猛然下坠,竟径直迎向矛尖而去。彼时相隔不足一尺,有人已闭上双眼不忍目睹。生死刹那,蒙溯握住长枪后端的双手及体臂同时发力,猛地一扫,势如卷地风,将中央五个箭孔中的长矛生生扫断,又一声清叱,长枪再度劈出,金芒白光,沙尘暴起,众人纷纷用手挡着了眼睛,而后的景象不免令两方士兵都傻了眼。蒙溯竟将最中间的生铁大盾劈成两半,牢不可摧的铜墙铁壁自此出现了一个缺口,他乘势打入阵内,在一片金属叩击和闷哼声后,盾牌,长矛以及瞪大了眼,目露惊恐之色的楚兵尸体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场面血腥惨烈。
滴血的乌金枪,刺目的银甲,冷峻的面庞。那一刻,在烈阳疾风中慢慢抬起头的蒙溯就如嗜血的修罗,令人为之胆寒。
于长风见南诏士气大振,下令“前进”,战鼓擂起,蒙溯带领前阵骑兵冲杀在先。
“两翼开路,中军缓进。”随着韩子晰一声令下,左右路骑兵刹时合为一体化为滔滔江流,奔涌而来,拍岸直上。
“骑兵后撤,弩兵准备。”另一面的南诏军阵形也随之变幻。“射。”主将于长风亲执将旗,挥下的一瞬间,密集的箭雨疾射而出,打前阵的楚军骑兵未及反应便被射倒大片。
“两翼分散。中军掩护”骑兵迅速分为两股,退回左右。
“咚咚咚。”第二箭射空,被骑兵避开的箭矢皆撞在了中军盾牌之上,纷纷力竭而坠。
“弩兵后撤,中军龟甲。”眼看此刻楚军前阵已呈弧形蜂拥而围,开始挥刀剿杀弩兵。于长风大旗一挥,再次下令。
后方重甲得令上前,顿时阵前竖起无数盾牌,将弩兵护在当中,任楚军如何骁勇,它依然安如泰山,坚若磐石。
“两翼包抄,中军断后”韩子晰对战场上的变化淡然一笑。
楚军骑兵绕过龟甲,直奔后方,中军纷涌前推,避开与坚不可摧的龟甲阵硬拼,而是形成了更大的包围圈,将其圈在其中。南诏盾兵见状挣扎着想冲散外围束缚,却不料敌方盾甲越收越紧,一时间将他们完全禁锢。动弹不得的士兵们与南诏后方失去了联系。
于长风神色凝重,随即眉峰一拢,声音利落道:“骑兵解围。”
韩子晰敛了笑,双目微微眯起,凝神观望着战场上的阵势。
在震天动地的冲杀声中,两方骑兵纷涌而上,一时场面血腥混沌。
“鱼死网破?”韩子晰忽的剑眉一舒,轻声自语,“随你。”。上提的嘴角同带水的眸子,深邃迷离,复杂之至的心思令旁人无胆窥视揣度。
血丝密布的双眼,青筋突起的臂膀,狰狞可怖的面孔以及兵刃之下声嘶力竭的嚎叫。士兵们就是这样一次又一次重复着疯狂的杀戮,惨烈的原始搏杀将河水染红,此刻的西洱河河谷便是人间炼狱。
“唳~”听得声隼鸣,只见一褐翅白颊的猎隼扬翅飞来,于河谷上空盘旋一周后,径直落在韩子晰前屈的小臂上。他解下绑在猎隼腿上的字条,手臂一扬,猎隼便朝着来处疾掠而去。
“昭武帝遇刺生死不明”寥寥数字,却如明晃晃的尖刀瞬间扎入韩子晰的心里,以至其平日里鲜露声色的脸上此刻也表情凝重。众将虽心生疑惑却也只得忍着,缄口不语。
韩子晰审视着当前的战况,良久,他眼眸一垂,“帅旗”,语调平静,不辨喜怒。
传令官依言将帅旗恭敬奉上,韩子晰伸手接过,众人还来不及反应,便见其将帅旗打横高举。
前朝重视礼法,连打个仗都讲究颇多,这便是其中一条,若一方主帅横举战旗,昭示着国有喜丧,另一方出于仁义,无论当时是处于胜势还是颓势,都要即刻停战止戈,并且不予追击。虽时至今朝,这一不成文的规矩在战场上依然适用。
“主帅,这”诸将皆为其举惊得瞠目结舌。此时此刻在两军各色目光注视下的韩子晰已然恢复了常态,只言简意赅地吐出八字:“吾皇遇刺,鸣金收兵。”
“是”传令官敲击大钲,声似雷霆,直传数里。
楚军出战的士卒闻声迅速列队归位,即便在伤员众多的情况下仍然能有条不紊地集合撤离。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另一方代行指挥之责的于长风不敢僭越,询问似得看向蒙溯,只见后者意味不明地一笑,轻轻摆手做出收兵的手势。
“诸将听命,收兵回营。”
是夜,南诏主帐。
“公子,属下无能,线索又断了。”
“雷川。”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