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阳光,眼眸,繁星,气息,体温——七零八落的片段在心中连结,滋长,缠绕。日复一日,韧如藤蔓,盘根错节。
如果心动,不知不觉。
喜欢便喜欢了罢。
至于以后——
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也?”她笑笑,耸了耸肩道,“难不成还有人喜欢冰块?”
“我就喜欢啊!”秦虞答得毫不犹豫。
蒙溯有些讶然,定定地看着她。长开了的眉眼,与其兄全然不同,偏偏在她看向你的那一瞬间交叠着秦寒息的影子。
如果不是至亲,他们确是十分般配。
“自然,你们是兄妹。”蒙溯开口,状似不经意地顺着话茬。
“兄妹?”万般情绪转瞬即逝,闪烁的双眸子只一念归于平静,再无波澜,“也只有他当我是妹妹了。”
“哦?”蒙溯挑眉道。
除了酒,这世上能让她感兴趣的,便是各氏族的辛秘。
秦虞并不遂其愿,转而不露声色地转了话题:“从小到大,哥哥都对我很好。”她笑了,柳眉婉转,杏目流盼。原本工笔雕琢的脸蛋,因那泼墨写意般的神来一笔,瞬间鲜活了起来。
江左有玉茗,灵秀不争,应是天地毓化,山水琢磨。
“可是,现在他对你也很好啊。”秦虞伸手在蒙溯眼前晃了晃,“好得我都妒忌了。”
“你哥哥是怎样的人?”她回神,偏头看向秦虞。
“这问题你算是找对人了。”秦虞冲她得意地眨了眨眼,笑着,灿若桃李。不经意的垂眸,目光落在了蒙溯的腰封之上,只见那墨黑滚边的外沿正露着一小节红绳。笑意瞬间地冻结在了脸上,目光也随之沉了下去。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转念敷衍道,“可我没必要告诉你呢?”
“果真是兄妹。”蒙溯摊了摊手,也不深究。
树叶沙沙,鸦雀哨鸣。
月已中天。
“给你说桩旧事,要不要听?”
“嗯。”
“二十五年前的桑泊曾有个晴雨亭···”
前朝宣义二十三年,正月初七,金陵。
雨落桑泊,山色空濛,水汽蒸腾。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
风雨潇潇,鸡鸣胶胶。既见君子,云胡不瘳。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歌声飘渺,篷舟浮沉,穿雾而来。待近些,依稀看得船头立着一人,黑发红伞,轻纱广袖。
伞檐抬高,曼陀罗妖冶绽放,晕开了水墨。
“青衣。”男子握着纸扇的手不由一僵。
“公子认错人了。”这一次,她没有回头。
泠泠霜地,雪缎青衣。
“你?”男子醉眼朦胧,若玉山倾颓。
“奴家名唤朱玉,前来服侍公子。”女子坐定,答得冷淡。
他静静地看着她,许久。眉眼固执。
“为什么要来?”
小火炉上烫着酒,正冒热气,“谋生计。”
男子一把握住她的手,
“韩青衣,你看着我!”他不可遏制地低吼道。
她抬头,鬓边衬着的一支坠有红玉籽的雪缎步摇,簌簌抖动,一如眼波。
“你难道想在这里待上一辈子?”
“呵!想有如何,不想又能如何,你带我走吗?”她笑,眼角眉梢,百媚骤生。
不过是一时兴起。
——“好。”这一次,他却答得笃定。
“广陵韩氏?我高攀不起。”她低头,恹恹一笑。
“可认识尽忠侯。”他顿了顿,再道,“韩巽将军?”
二人相视一眼,目光幽深。
“他正是我的生生父亲。这样的回答,你满意了”她面无表情,转身欲走,走了几步,忽然停住, “其实你一早就知道了罢。”
“秦南哥哥,如果青衣真的只是一个孤儿,你对我是否还会如此上心?”
余光中的他没有说话。
原来沉默也会像利剑一样,将人剐得体无完肤。
“我懂了”她笑得讥诮,肃声道,“殿下若无他事,民女先行告退。”
金陵的冬,阴冷在心中长满青苔。
他脱下斗篷罩在她身上。
“冷吗?”
她没有说话。
他轻轻地抱住她。
她闭上眼贴着,汲取着唯一的热源。
“跟我回宫吧,虽然那里也很冷——”
“终归不是一个人。”
这一年,兵荒马乱。
他是年方及冠的吴王,无可避免地立于风口浪尖。
“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