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番浑话下来,当事者蒙溯脸皮糙厚,自然不觉得有什么,反弄得曹复面红耳赤。
“他便罢了,肃玉你且给你家公子留些脸面罢。”蒙溯笑看了曹复一眼,当下作罢,不想依扎于此刻长驱直入,瞬时就跑在了众人跟前,独独瞪向蒙溯重声道,“苏姑娘令我带话,还有一刻便开宴,不想先一步回来听了这些···”依扎说着环顾一圈,见了个陌生面孔,不禁顿了顿,待察觉失态她又瞪回到蒙溯面上,大有欲盖弥彰的情态,“九哥哥你还真是···与人做媒便罢了,自己的婚事却全不挂心。”
“这如何说的,哪有兄长不操心弟妹终身大事?”蒙溯给依扎递了帕子,她却未接,故作嫌恶地避了开去。
“谁要你这个兄长,也不知外头有多少个好妹妹!这帕子主人是一个,那燕国郡主又算得一个。且那后来的更是倾心于你,不远万里找来此处···你不如求求我,好打消了她的念头···”
“公主不必费心,谁人不知这九王殿下最是深谙此道。可惜了一众粉黛珠玉,无缘为叹啊!”
尹锋打趣蒙溯从不嘴软,这一句接一句,同连珠炮似的硬是逗得众人笑了一回。笑罢,蒙溯见他三人皆一头薄汗,大声告饶道,“你们可放过我罢!”,忙令他们坐下,再命人添了茶水来。
“二位一路顺利?”
众人坐定,蒙溯问向拓拔,不想另一头的尹锋答得飞快,“有我师兄坐镇,哪个敢出来多问一句,对上他那张冷脸,这大夏天的都得添上件棉衣。”蒙溯也就罢了,这尹锋连他师兄的面子都一点儿不卖,拿来说笑是惯有的。蒙溯自认无此胆魄,却也颇是认同,当即煞有介事地顿了顿首感慨道,“你师兄遇上了你我,合着他倒霉。”
“话是这般,可前日里我看着师兄心情不佳,你回去自求多福罢。”尹锋话锋一转,话说得隐晦,蒙溯当是省得,点了点头未再说上些什么,侧头看向拓拔皓问道,“肃玉这边如何?”
“自收到赫远传信起,属下已开始规整我们于禁军之中的势利,大约还占到三成。”
“三成?比我预想的好。”蒙溯说罢,翘首看向院外,此刻傍晚已过蝉鸣依旧连绵。
“晚些时候,便有人来宣我入宫,经由上回之事,尹锋不宜再出面···”
“我介时同你一道入宫。我在暗处,他们拿我没法。”只见尹锋打断道。
蒙溯信他的能耐,二人仅是交换了一个眼神,她便顿首继续道,“肃豫你此番置身禁军,万事小心。”
“是。”拓拔皓沉声应下。
“赫远,我将前边交于长风,这后头便给你了。虎符尚在你手中,有我托底,凡事当断即断不必瞻前顾后,你可省得?”
此刻,握于曹复掌心的何止是一块虎符,蒙溯这是将身家性命合盘托与了他。曹复震诧不已,霍然抬眸,跳跃的瞳孔正映出蒙溯同样稚嫩的脸庞,他差点忘了蒙溯不过比他大来一点儿。为将者,当为其帅冲锋陷阵,挑落敌将于阵前,又如何不能清理家门,守其兄长退路。眼底的动荡渐渐沉淀,曹复起身久久一躬,“属下明白。”
“依扎···”
“我在!”依扎闻声腾得站起,却见蒙溯笑着罢了罢手,“我留你这般时日,伯父该忧心了···”话到一半却为依扎截下,只见她将脸涨得通红言辞激烈,“九哥哥有失公允!”
“你托赫远以重任,却要赶我回去,是何道理?难不成这兄弟与兄妹间还要分出个亲疏远近来?”
“这如何的?我也就随口一说。”见依扎下一刻似就要声泪俱下,蒙溯遂作安抚道,“既如此,你便跟着肃玉罢,只不过接下来的时日你须待在这大理城中,寸步不离···”
“那如何了?切莫小看了我。”说罢,依扎的目光却经蒙溯转到了拓拔身上,再开口音调已软了下来,“便···劳烦拓跋哥哥了。”
“是臣本分。”拓跋抱拳对依扎同蒙溯先后一躬,于乌黑的鬓发间,烧红了的耳廓依稀可见。
“诸位久等。”
彼时,天色半昏不昏,远远得见苏聘婷携一众仆役提灯而来。
婆子起手燃上火折子,早有佣人将燕足灯一双并陶灯六盏放置妥当,由婆子一一燃上。随后小厮数几合力将一方桌抬至院落中央,又列胡床七架围桌铺陈开来,直待收拾齐整方见侍女布菜列箸。
“这是?”见识了此等架势,蒙溯不禁笑问向苏娉婷,只见她颔首回以一笑,款款道,“民女见殿下同诸位大人相谈甚欢,不宜叨扰,这便将膳厅阖样移至此处。”
“这却别致!不想你长得娇柔,性子却是豪爽。”蒙溯笑罢遂招呼众人落座,“都别愣着,刚不喊饿吗?”
“是了,这饭菜香隔着老远就闻见了···”
“那我等便恭敬不如从命。”
“···”
除去依扎,其余众人皆是行伍出身,至于寝食并无过多讲究,且彼此相熟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