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一般大的孩子,没有像今日一样的情况,却也比这残酷得多,有时候刀剑没有将他们杀死,但却救不回来,回天乏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在面前,无能为力,臣也问过一个十六岁的少年,问他为什么要来参军,他说,“家里穷,他吃饭吃得多,想着军队管饭就来了,后来少年死在了敌人的箭矢之下,穿透了脖颈的箭矢本就回天乏术,临死前,他断断续续的说,要是他死了,别人就不用死就好了,他想他阿娘了,话才说完,他就死了,那一场仗我们赢得很难,五万将士死了三万,伤了一万多,”迟靖泉说着目光越来越远,脸上也全是悲戚之色。
李述听着便低下了头,他只知道战争的残酷,却不知道竟是如此残酷,想着如他一般年纪的男子,甚至比他还小的少年,在战场上奋力杀敌,保护百姓,而自己却养尊处优的安享盛世太平,便小声说了句,“徒弟觉得有些惭愧。”
迟靖泉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述儿不必惭愧,大概这就是命吧,师父觉得自己能保家卫国,能用自己的能力护家人,护百姓万全,就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值得,况且徒儿以后治国安邦,天下太平便指日可待了。”
李述把手里端着的水喝得一干二净,眼神坚毅的说道,“师父相信徒弟,徒弟便一定可以。”
迟靖泉难得的笑了笑,“一定可以。”
萧瑟的废墟旁,师徒二人并排而站,风吹过带来了泥腥味,也带走了二人的隔阂。
很快便入了夜,打着火把很难大面积照明,在废墟上也不方便,等到夜深到目光所致都是黑暗,行走需要依靠火把时,众人才散去。
走在李述后面的德甲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火把也摇晃了一下,李述回头看了一眼,德甲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奴才刚刚手抖了,有些冷,也有些害怕。”
李述有些不争气的看了一眼德甲,便继续走了,迟靖泉走在前面淡淡的说道,“生死有命,况且无害人之心,便不会害怕。”
德甲应了一声,心里也有了底,走在我前面的可是当今陛下之子,人中龙凤,再往前可是大周杀神,战无不胜的卫国公迟将军,杀过那么多人,黑白无常来了都得绕着走,有些什么害怕的,想着想着便不自觉的抬头挺胸了起来。
一行人走在寂静无声的街道,只有趟水走过时的哗啦声和火把燃烧爆裂的噼啪声,周遭百姓都住去了北坊。
兰陵府
迟昱绕道而行,又疏通了官道,才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拉着粮食到各处去分发,按照原先的设想,每一处分发完的粮食都印了戳,盖上了官章,为了确保粮食能进百姓嘴里,又怕粮食被不良用心之人买卖,最终打算统一煮大锅饭,运最后一趟粮食的时候,迟昱还特意去了宫中,向陛下要了数十个官员随行,这些官员跟随他一路到达各受灾地区,眼下正在各处受灾区设置的赈灾粮处监管。
“胡大人,过了这段便是同安了,有劳大人一路陪同,等回了长安,本将军也自会向陛下陈述胡大人的爱民之心,”迟昱骑着马走在前面,冷不丁的对跟在后面的身着深灰常服,头戴木冠的男子说道。
那男子咳嗽了两声,用沙哑的声音有些拘谨的回答道,“中郎将就不要揶揄下官了,同安是下官的岳丈家乡,也是下官上任京官以前的任职地,即使在远,下官也想要回来看看。”
迟昱回头看了一眼这个瘦弱的男子,浑身文绉绉的气质,好好一个编修,请旨来赈灾,跟着自己骑马走了那么久的路,让他坐马车还不愿意,真是倔强。
“既然如此,那便有劳胡大人了,”迟昱说着心里却更是佩服这个编修了,这么远的路,一路硬撑,别人听说同安路远,不好走,又是最后一个赈灾点,要跟着他绕行许多地方,都巴不得自己去近点的地方,免了这风餐露宿的苦,可这胡大人,自己就说了愿意来同安。
“嗯,不麻烦,不麻烦,”胡大人唯唯诺诺的说着,又时不时的调整自己抓着的缰绳。
“胡大人岳丈一家可还在同安?”迟昱又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回中郎将,下官和拙荆几年前便在京中租了个小院子,将岳丈一家接去了,”明显胡大人本就不善言辞,眼下更是结结巴巴的说着。
迟昱听到了租字,有些好奇的问道,“胡大人正五品京官的俸禄,还买不了京中的院子吗?”
胡大人有些脸红的说道,“下官的俸禄攒几年本已经买了一处小居,拙荆思念远方父母,便接了岳丈一家过来,又不愿让拙荆过节衣缩食的日子,就变卖了小居,租起了院子,幸而拙荆顾念下官,便将家中奴仆遣退大半,生活起居都是由拙荆和一两个奴仆负责,下官很是感激,加之拙荆和岳丈念及家乡,下官便请旨过来了,”说完还不好意思的扶了扶头上的木冠。
迟昱但是对这个胡大人有些刮目相看了,平日里偶尔路过一两次城池,便会停下来补给一下水粮,修整一下,想着犒劳一下众人,便带着去了酒楼,一开始这胡大人以为是饭钱均摊,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