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命,母亲体弱,以浆洗衣服为生,五岁时我便去山中捡柴,力气大些时便砍柴,人小,柴刀太重了,只能双手用力,现在也是这样,不信你看,大哥,我小时候砍柴还差点把大脚趾给砍掉了,上面还有一条刀疤,”迟台说着把脚上的鞋子脱了,大脚趾上清晰可见的白色刀疤把脚趾分成了两半。
阿元看完把刀收了起来,迟台看着走远去的阿元,穿着鞋,一滴眼泪不经意的划过了脸颊,要是阿娘还在就好了,自己从小确实和阿娘相依为命,父亲不知所踪,脚趾上的痕迹也确实是因为砍柴留下的,阿娘为了保住自己的脚趾还欠了医馆许多钱,为了还钱,阿娘时常一日只吃一点东西,越来越消瘦的阿娘在有一日浆洗衣服的时候,重重的摔进了河里,被人救起来的时候,人已经去了大半了,水呛了进去,终日发着高热,就这样躺了十多天,那几日自己学着浆洗衣服,换了几文钱,给阿娘求了一点药,阿娘喝了药那日,竟好了些,有力气起来给自己煮了一锅粥,还煮了过年才能吃的鸡蛋,看着自己吃了鸡蛋,喝了粥以后,阿娘说自己太累了,想去躺躺,没想到这一躺,阿娘再也没有醒过来,是不是自己不吃那个鸡蛋,不喝那碗粥,阿娘就会好起来了。
迟台想着眼泪止不住的流,又不敢让前面的人发现,低着头走着,心里还在想自己在阿娘死后,东家求,西家求,那些叔伯从家里拿出自己仅有的几文钱,却仍然买不起一副薄棺的时候,他跪在阿娘面前哭的眼泪都干了,太穷了,他知道那些叔伯已经尽力了,每一家都太穷了,又该怎么办呢,当他穿着麻衣后背插着一根稻草,面前放着求了村里识字的里正替自己写的卖身葬母的卖身契,跪在大街上的时候,周围路过的人对他议论纷纷,却没有人愿意买他,一连跪了几天,正当他想求叔伯在禁伐期陪自己去山里砍木头做棺木的时候遇到了带着小姐去庄里的二少爷。
只记得在马车上的少年在马车停下来一会,应该是看完了卖身契上的字,便丢下了三两银子就走了,他想追上去,又记挂在家里的亡母,赶回家请叔伯们用二少爷丢的三两银子替阿娘操办了一场还算体面的葬礼,自此他便每日都去那日自己跪的地方,每日走两个时辰的路,从开城门就去哪儿,宵禁的时候又带着月光走回家,一连二十多天,终于等到了那辆马车,当自己追上去的时候,马车上的侍卫以为他是乞讨的乞儿,拿出了几文钱给他,自己又嘴笨不会说什么。
直到二少爷看见了他,对他说了一句,“我们没有买你的意思,只是因为你是个孝顺孩子,既然安葬了母亲就好好活下去,”说完就要走了的时候,自己却有了勇气说了出来,“谢谢您,您是好人,若您不嫌弃,平安愿意永远跟着您,反正平安也没有家了。”
看着二少爷脸上惊讶的表情,以为他要拒绝,就跪拜了以后便要离开,二少爷却叫住了他,“既然你没有家人,便跟着我吧,不过随时会死。”
“我不怕死!”
“好。”还记得二少爷说完好以后,就让他上了马车,让自己指路去自己村里,坐在马车里精致美丽如同画中仙童的小姐也没有嫌弃自己,递给了自己一块荷花酥,那是自己吃过的最好吃的糕点,“你家离这儿远吗?”二少爷等自己吃完以后才问,看着破烂的衣衫上沾满了荷花酥的碎渣,有些不好意思的缩了缩脚。
“远,十五里地。”
“你家中还有其他人吗?”小姐始终一言不发却递过来了香香的手帕,又递来了脆甜的桃子。
“就我一个人,还有远房叔伯。”
“嗯,好,”听着二少爷冷淡的语气,迟台一度以为当时的二少爷只是想送自己回家,不想要他跟着他。
等到回到了村里,窄窄的村路,马车过不去,“这路过不去,若是您嫌弃,我去收拾些衣衫,告诉我娘,我跟您走,您在这儿等我就好了,”生怕二少爷反悔一般,自己说完就往前跑了,村路上满是泥泞,自己却不怕泥点子飞在身上,一股脑的往前跑去。
等自己家里围了越来越多人,叔父在门外喊着,“平安,你家里来贵客了嘞,还不快出来。”
慌乱收拾行李的迟台走出去,看见雍容贵公子背着小仙童走了过来,身旁跟着侍卫,贵公子月白长衫下摆满是泥点。
“多谢老伯,您是平安的?”
“贵客莫要折煞我了,我是平安叔父,”在看见叔父说完话,二少爷身边的侍卫就掏出来一贯钱递给叔父的时候,迟台瞪大了双眼,不仅迟台,叔父身边的村民都瞪大了双眼,一贯钱可以买好几袋白米了,还可以买好多肉了。
“多谢叔父,以后平安便是我的属下了,这算是平安孝敬您的,平安走后,他母亲的坟冢靠您打点了,还有这屋子,”二少爷说完又往叔父手里塞了几两银子,过后他一直问二少爷给了多少,二少爷闭口不谈,不仅如此,还让自己叫来了自家在村里的亲人,一起去阿娘坟冢祭拜以后,让自己挨个在亲人面前磕头,每磕完一个人,二少爷就给了他们钱,让他们替自己顾好自家的老屋和阿娘的坟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