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在马路对面停的,法师下来看到一心居古香古色的招牌,有点狐疑地揉揉眼睛,问刘丧:“你确定是这里?怎么连铺子招牌都换了?还有这对联,风格不像。”
刘丧也有点懵。周明理以前是业内大拿,铺子的名字,换个风雅的说法叫斋号,叫“一粟居”,语出《庄子》,望天地之无穷,渺沧海之一粟。现在这个沿街店面也挂了一副楹联,语出《甄嬛传》,写着: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刘丧回想一下周明理那副冷心冷面的样子,不由一阵恶寒,打个冷颤。北方的冬天太冷了。
一心居卖的竟然是乐器,以国乐为主,一进门几个博古架和高高低低的案子上架满了乐器,只有角落里一个架子上有几件古董。乐器就这么放着是很容易招灰的,尤其是弦乐,但是这里的丝竹保养的很干净。门口有一张底底的小桌子上摆了几个有趣的动物形状的六孔埙,应该是专门给小顾客准备的。店主应该是个有心人。
上午店里没什么人,一个穿汉服的小姐姐坐在案子后面抚琴,案子上一杯清茶,清香渺渺。琴声如水,一副岁月静好。
老狐狸很佩服这种有定力的店老板。装修,摆设,货品,还有汉服小姐姐哪一样不花钱?钱花出去还只能换一堆东西在这儿放着,什么时候卖出去不知道。现金流固化,沉没成本高,要是自己早急死了。
法师轻轻踱步到小姐姐面前。这个小姐姐年纪很轻,比不知天高地厚的白昊天只稍微老成一点点,可能刚毕业。个头不大,抚琴的两只手白白小小。一双眸子特别灵秀,眼底有光。殷法师还没开口说话,小姑娘却突然爆发了。“周明理这个王八蛋,外面是不是惹风流债了?姑娘,你是不是被他搞大肚子找上门来的?”
殷法师:“?!”。刘丧站在身后憋住笑。法师平日衣着宽松,不知这小姑娘怎么看出来的。尴尬归尴尬,不过地方算是找对了。法师觉得很有意思,问:“小姑娘,你有阴阳眼吗?怎么看出我怀孕了?”
小姑娘有点儿警惕地说:“这我可不能告诉你。还有,不管老周承诺过你什么,我们可是合法夫妻,领过证的! ”
这个小姑娘特别有意思,还没待法师解释,就蹦蹦跳跳跑进去后间拿了一个小红本儿。刘丧也凑过来看。周明理,1983年出生,比法师还大两岁。佟心,1997年出生,今年才23岁! 呵,到处都是老牛吃嫩草。
吃嫩草的周老牛也是有点资本,五官清冷,眉如剑,眼含霜。但是他结婚让刘丧颇敢意外。刘丧曾经觉得有那么几个人是永远不会结婚的,偶像张起灵自不必说,周明理也算一个。这些人也不是不好,就是有点儿没法融入凡尘俗世,和这个世界隔着一层薄纱。周明理的薄纱是怎么被眼前这个小姑娘摘掉的,真是值得研究一下。
老狐狸咳嗽一声说:“小妹妹你别误会,我跟你家老周只是生意上的往来,这趟来是想跟他借个东西。”
小姑娘城府浅,松了一口气说:“只要不是来讨情债的就好。”
老狐狸正想着老周情债钱债加起来到底欠了多少,门外一阵聒噪,两个地痞无赖找上门来,刘丧恰巧认识他们,不干人事儿的泼皮破落户,一个叫二赖一个叫鸡眼儿。
老狐狸还没动,刘丧先上前说:“莫在人家店里闹事,走! ”
二赖:“这不是瓜丧嘛,听说你去北京阔气了,当小白脸了。”
提这茬子等于找死。
殷法师本来站在佟心对面,背对这俩泼皮,皱眉问佟心:“这也是来讨债的?”
佟心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殷法师一个转身三步抢到近前,抬手从下往上顶住二赖的下巴,脚下一勾。二赖以肚脐眼为圆心,头和脚先逆时针做了四分之一圆周运动,后脑勺和屁股一起找地,咣当一声。鸡眼儿不仅不投降,还敢向法师反击,被法师抓住右手腕拧到身后,又在后腰上用膝盖一顶,双腿发麻,哎哟一声跪下。
殷法师说:“滚。”
两人正滚着呢,殷法师轻飘飘补上一句:“这事儿跟这个店没关系,记着冲我来,我叫殷法师。”
两人彻底滚了。刘丧觉得再这么发展下去,“殷法师”三个字将变得能止小儿夜啼,上前笑道:“亲爱的,连人家小姑娘都能看出你怀孕了,你就不能老实点儿。”
法师:“手痒。”
原来是殷法师和她的正牌爱人,这误会可有点儿大。佟心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招待两人坐,自己去倒茶。刚才她急急忙忙跑去后屋没注意,现在法师细看,她的腹部好像也微微突起,脚步有点虚浮。
三人分宾主坐下。不得不说古都西安有些传统的东西保存的很好。小姑娘先客套一下,表示久仰。刘丧和吴家人大精绝女王棺倒出来,轰动业界,今天见到两位真人,何其有幸。
小姑娘一副虽然我很年轻但是你们的事儿我都知道的样子,这反而让刘丧摸不着头脑。老周这两年隐退,偷摸儿地结婚,离开古玩城跑到一个不知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