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一个人连着几个时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声不响吗？我见过。更恐怖的是，当时只有我和他。小爷我这么风流潇洒，不拘小节，在那个环境里，连呼吸都怕声响太大。整整一个月，每天如此。整整一个月啊！你想象一下？就不用说我抄完给他检查，他还让我把所有写歪了的字都重新写了一遍……”
“这段我已经听了很多遍了。大哥，总结一下，谁让你考前不好好复习来着，遭报应了吧……”乔意一脸的幸灾乐祸。
“所以，其实就是，很无聊？”阮清璃问道。
“不不不，你完全没理解我的意思。”沈夜一激动，一把拍在阮清璃的肩上，她没站稳，差点跌个狗啃泥。然而沈夜正在慷慨激昂，没工夫管她。
“那不是无聊，当然也很无聊，但那不是重点。那是，压抑！我不知道那个谢灵均是怎么回事，但是他只要在我三尺以内出现，我就浑身一阵寒意。啊～太痛苦了……”
“你别胡说了。谢家家教那么严，谢家的男子向来都是有匪君子，温雅端方，代代如此。灵均师兄虽然是冷漠了些，但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凌枫不满道。
“大姐，这两件事不冲突。他是挺端方的，不影响我看见他一阵寒意。更不用说，他对我能不能过还有生杀大权……”沈夜突然住了嘴。阮清璃好奇地抬起头，看见谢灵均正背着剑从他们身后经过。
“你们说，他听到了吗……”
.
两个月后，毫不意外地，阮清璃作为唯一一个连续两次考试不过的人，被发配到了藏书阁。
沈夜知道这个消息的第二天，专程从灵草堂千里迢迢来灵心舍找阮清璃，递给她一本《道德经》：“我只能帮你到这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阮清璃接过来，一脸不解。
“打开看看。”
她打开一看，原来是《笑林广记》的话本子，里面贴心地没有几个字，全是画。
“多谢你了！”
“小心点，这是我压箱底的宝贝了。要不是你不爱看字，我才不会把这宝贝给你。这一个月是很难熬的，但你要坚强。”沈夜沉痛地说，“这书能给你的生活增加很多乐趣，但你也不要看得太开心被发现了。”
阮清璃拼命点头。
.
其实她本人对藏书阁或者谢灵均都完全没有概念。
虽然同门三年，但除去第一次在雪地里相见，她再没见过他。三年里，霍心桐每天教她读书写字，天璇长老偶尔会来教她几招剑术，但谢灵均却从未出现过。
她已经记不太清他的样子，只记得冰天雪地里，那一个单薄又端正的背影。
.
藏书阁里。
阮清璃对着《道德经》哈欠连天。怎么说呢？字大多是认识的，但是连在一起，就不认识了。
这些人，到底想说什么？为什么不说人话呢？阮清璃痛苦地想。
抄写得太过痛苦，以至于她甚至没来得及看看沈夜给她精心准备的《笑林广记》，更是没空去管谢灵均到底一动不动地坐了多久。
夕阳西下，阮清璃捧着厚厚一摞纸递给谢灵均：“师兄，二十遍，抄完了。”
谢灵均看了看那些纸：“你完全不懂？”
阮清璃嗫嚅道：“也不是完全不懂，有些地方还是懂的。”
谢灵均沉默地点了点头，没有追究她东倒西歪的字迹。
.
第二天，她睡眼惺忪地来到藏书阁，看着那一大堆笔墨纸砚，一下子理解了沈夜。这样的日子重复三十天，她也要发疯了。
她生无可恋地坐下来，展开笔纸准备写字。
谢灵均走到她身边，在她桌上放下一个册子。打开来看，里面是抄写的《道德经》，下方有各种注解，极为详尽，长度约是正文的两三倍。字迹端秀清雅，灵动飘逸，如行云流水，精巧自然。饶是阮清璃不懂书法，也觉得这字当真是赏心悦目。
“从今日起，你抄这一本。”
阮清璃顺从地点了点头，突然问道：“那这些注释，这些注释也要一起抄吗？”
“是。”
什么？？？？？？？
“你……你凭什么给我加任务！明明玉书长老说只要抄经文就好了，你凭什么要我抄注释！！！”
谢灵均对她的怒吼置若罔闻，安静地走到了对面的书桌前，坐下看书。
.
“怎么办？再这么下去，我可能要一命呜呼了。”阮清璃一脸愁苦地问沈夜。
沈夜一脸同情地看着她，还不忘鄙视了凌枫两眼。
“让你师姐去帮你求求情？”凌枫道。
“可是师姐这些日子都不在山庄里。”阮清璃快哭出来了。
“那只能大家替你一起抄了。”沈夜咬咬牙，道。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