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筒里,温砚岭又交代了她几句,没再提“醉酒表白”这件事。秋疏桐握着手机,重新坐回床上,忽然感觉内心坦然不少。
说来这事本就荒唐,荒唐中又带点儿丢人的感觉,归根结底还是自己不够谨慎。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大半年了,随着慢慢适应这边的生活,机警的习惯也仿佛被她给扔回了1937年。
好在温砚岭对这事不太在意。
秋疏桐闭上眼靠在床上,距离元宵已经过去一个多月,除却温砚岭,她已经好久没有去问候过双方的长辈了。前阵子是因为忙,拍戏进程又赶,实在腾不出时间,但这两天没有工作安排,属实不好再找借口推脱。
想了想,秋疏桐对温砚岭说:“我打算一会儿去你爸妈家,毕竟过年过节的,都没有去拜访过,有些失礼。”
温砚岭点点头,回她:“好,那我跟他们打声招呼。”
“不用,我自己来。”
秋疏桐给朱婉微打了个电话,约好一会儿去拜访她。
朱婉微在电话里交代她,这次人来就好,不用再带礼物。秋疏桐说好,但她还是准备了上好的茶叶。
换好衣服下楼,刘嫂招呼她过去喝粥,称是温先生刚刚打电话来特意交代的。
秋疏桐怔了一下,不过她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也的确有些受不住了。但是考虑到一会儿要去见温砚岭的父母,她只喝了一点儿,意思了一下。
刘嫂觉得她最近越发瘦了,极力劝说她再喝一点儿:“我再给你盛一碗,你最近拍戏都累瘦了,我得好好给你补补。要不然温先生回来,我都没法交代。”
秋疏桐礼貌地拒绝了,接着说:“我待会儿要出门,去趟父母家。刚好赶上饭点,就不再吃别的东西了,不然晚饭吃不下,失了礼数。”
“啊,好。”刘嫂应了声,又问她,“那你晚上还回来吗?”
“不回啦。”说完,正好司机将车停在别墅前,秋疏桐便同刘嫂道了别,提起几个礼盒上了车。
车子一路驶到温砚岭家小区楼下,秋疏桐戴好帽子、口罩,谨慎地走向电梯。温颐娴在家门口等她,见到她的第一句话就是:“嫂子,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她跟着温颐娴走进客厅。
已经许久未来,但是温砚岭家变化不大,只是茶几上花瓶里的花换上了白色的洋牡丹。
朱婉微正在厨房里忙碌,秋疏桐进去找她,想要帮些忙。
这天温平仍是不在家,温砚岭也没回来,不过朱婉微像是已经习惯了,并无过多愁绪。
晚饭已经做好了,朱婉微忽然想起池零露爱吃海棠糕,又打算给她做些海棠糕。
她一边用开水稀释豆沙,一边给模具加热,同池零露聊起了温砚岭。
说到她的长子,朱婉微还有几分抱怨:“砚岭这孩子总是很有想法,自己下的决定别人无论如何也干涉不了。就比如这个援非吧,其实到现在我都有些接受不了。”
“哪有当妈的放心孩子一个人漂泊在外的啊?”
她说着一些不安的话,让秋疏桐想起曾经父母送她和哥哥出门的场景。幼时待她那般严厉的母亲,当时站在码头上嘱咐他俩,说着说着,也忍不住落了泪。
时局太乱,各地都是,母亲实在放心不下他俩,可又无法阻拦他们奔赴更好的前程,只得默默吞下难过。
只是没想到昔日各般叮嘱,盼未来再见,却终究再也没有见上。那一别,竟成了记忆当中,她和母亲见的的最后一面。
如今听朱婉微提起,秋疏桐下意识地问她:“但你还是支持他的,对吗?”
“不支持也没有办法啊。”朱婉微思考了一下,道,“只是想起当时的自己,会觉得答应他的人是别人,想不明白我是如何下定决心的。”
秋疏桐没有吱声,总感觉她还有话要说。
“其实这些年来感觉挺对不起砚岭这孩子的。他小的时候,我和他爸爸工作都忙,那时候三天两头要出差,根本没时间照顾他,所以我们一直将他丢给家里的保姆。后来等我回归家庭,他都已经快大学毕业了,想要挽回什么,也来不及了。”
“或许砚岭他并没有将这些放在心上,他并没有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秋疏桐开口安慰她。
朱婉微摇摇头,沉默片刻,才说:“我感觉他后来性格沉闷,不向外人表露情绪,都跟幼年的成长环境有关。”
“你知道吗?露露,他小时候真的很不爱说话,好似对谁都没什么感情,共情能力也极其薄弱,我以为他对谁都是这样的。”
朱婉微一直觉得温砚岭不会改变,然而在池零露面前,他又是不一样的:“在你面前,他还是会展露喜怒哀乐的。所以说露露,妈妈感谢你,谢谢你改变了他,你是个好孩子。”
秋疏桐瞬间哑然。
她根本不是池零露,冷不丁地听她道谢,秋疏桐只觉得心脏骤跳,脊背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