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砚岭抓着这份检查报告,起初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确认再三,看到上面血型栏那里显示的的确是AB型,他还有些难以置信。
温砚岭想了想,或许是自己记错了也不一定。他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池零露的百度百科,试图找到有关池零露的个人信息。很快,屏幕上就跳出来一大段信息——
池零露,英籍华语女演员,身高168cm,体重43kg,血型O型,单身。自小在英国长大,擅长英文和古琴,代表作有《她说》、《穿越时空寻找真相》等。
温砚岭静静地看着手机屏幕,确认百度百科上显示的血型也是O型,他并没有记错,他反而觉得有些荒唐。
一个人的血型是由遗传基因决定的,不可能改变,那么池零露的报告上为什么会显示AB型呢?
检查时,池零露抽了足足有7管血,他陪着她跑了好几个地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医院的血液科搞错了样本,错拿别人的试管当作了池零露的。
这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毕竟他们经常出现差错。
温砚岭这么想着,放回那张报告纸,拿出CT片子,继续看,他发现自己越看越震惊。
CT上显示的,池零露的阑尾竟然是完完整整的。
可她的阑尾炎手术,是他亲手做的。他们恶劣命运的开端,就始于那场阑尾炎手术。是他亲自摘除的,她的阑尾不可能会完整。
可这份报告,这张CT片子也的确是池零露的,那么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呢?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温砚岭心头疑惑,正当他感到满目荒唐之时,置于中控台上的手机忽然开始振动不停,他拿过来扫了一眼,发现是池零露给他发来的微信消息,问他——
【檢查結果如何?】
温砚岭盯着微信界面上的繁体字,一时间心情再也无法保持平静。
他之前随口问过她,为什么突然用起了繁体字。记得当时池零露告诉自己:“你不觉得繁体字更好看吗?”
那会儿温砚岭没有反驳,他想,或许池零露说的是对的吧,繁体字的确要比简体字更好看一些。
可如今细细想来,她身为一个英国人,连简体字偶尔都会写错,上哪儿去学的繁体字?
加之她失忆后,连英文都不记得了,如何快速地学会繁体字?
再者,按照池零露那般急不可耐的性子,当然是能简则简,怎么随意怎么来,哪里还有心思去管字体好看与否?写繁体字不比简体字麻烦多了吗?
无数疑问交织于心头,这些真当是巧合吗?
温砚岭想不明白,也不知该从哪处开始解。他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将检查报告重新归拢于一处,划开屏幕,回复池零露的消息:【没有问题。】
过了一会儿,池零露又问他:【妳什麽時候回來?】
温砚岭深吸了一口气,手指重新落于键盘上,轻轻地敲了两下:【马上。】
收起手机,温砚岭坐在驾驶座上沉思,无数念头拂过脑海。譬如池零露出事故后第一次在医院见面时,她同他说的话;譬如她不记得怎么调手机屏幕的亮度,让他帮忙调;再譬如他去安城看她,夜里躺在床上,她欲言又止后,让他再给她一点儿时间。
温砚岭不是没有生出过疑虑,只是他宁愿相信她有难言之隐,有苦衷,也好过欺瞒自己。
电影里经常会出现这样的画面,前半部分都在讲男女主恩恩爱爱、和和美美,在观众们开始沉浸于主角们甜蜜的氛围之时,冷不丁就会杀出一个事端。一个主角告诉另一个主角,其实一直以来喜欢你都是我假装的,假扮成某某的替身,做着她会做的事,让你爱上我,但其实,我恨透了你,将剧情推向高.潮。但最后他们都会和好如初,因为他或者她,都有不得已的苦衷。
可是池零露会有怎样的苦衷呢?温砚岭不敢想,甚至于将她和“替身”两个字联系起来,他都感到有些心痛。
回到家已是晚上八点,天已经黑透了,今天没有月亮。
温砚岭在椅背上靠了一下,努力恢复镇定,他解开安全带,从车上下来,没有拿起那份体检报告。他朝大门走去,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快到客厅时,他停下了脚步。
池零露正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翻读剧本,头发披散着,有一些垂落于肩头。似乎察觉到动静,她抬头朝这边看过来,眉眼里俱是惊喜,喊了声:“温先生。”接着,她将剧本放下,朝他这边走来。
屋里空调打得足,温砚岭脱下外套,挂在玄关处的衣架上。他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至少在秋疏桐看来有几分疲惫,秋疏桐问他:“今天工作很忙吗?”
温砚岭摇摇头:“没有。”
“但你看起来特别累。”秋疏桐说。
迎着她澄澈的目光,温砚岭扯了扯嘴唇,道:“可能开车开得有点儿困了。”
“那就抓紧吃晚饭吧,吃完早些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