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1 / 3)

诊室座钟的时针悠悠地指向VI的位置,秋景予脱下白大褂,站起身来问她:“下班了,我们一块儿去看看父亲母亲吧。”

秋疏桐跟随他站起来,答应道:“好。”

汽车从医院驶向墓园,窗外的街景不断变换,学校、电影院、戏园,老牌饭店被隐在高大的法国梧桐后,街上行人寥寥。接着便是开阔的路,不怎么平坦,车子颠得厉害,两侧是一望无际的农田。

最后车子在颠簸中停了下来,秋疏桐跟着秋景予下了车。

她上一次来这是1936年,距今已经过去两年。

傍晚的天空有些暗沉,墓地冷冷清清。上山的台阶布满泥泞,应是前阵子落了雨的缘故。

二人走到父母的墓碑前,秋疏桐俯低身子,伸手摘去墓碑旁长出来的野草,朝他们鞠了三个躬,道:“父亲,母亲,我来看望你们了。”

当时他们去世,她未能及时回国,后来因为战争,她也鲜少过来看望他们。秋疏桐想,在父母眼中,她定是不孝子女吧。

秋疏桐站在墓碑前,静静地回忆从前。

他的父亲是个十分开明的长辈,不怎么会要求子女去做什么,只是忙于工作,想要给他们提供更好的条件。

母亲则会将生活的重心全部放在她与哥哥身上,让他们好好学习,将来成为对国家有用之人。幼时,秋疏桐的耳边总是少不了母亲的念叨,她生怕不好好学习会令母亲失望。

可后来她与哥哥出国深造时,打算依照母亲所言成为国之栋梁,母亲又是十足的不放心。

但她也未曾劝阻。

父亲和母亲都十分支持他们,之后他们的联系便只能依托两三个月一封的信件。母亲会在信里同他们说国家局势、安城现状、天气好坏,让他们天冷记得添衣,却从不提他与父亲过得好与不好。

秋疏桐那时不知道他们的情况,便在信中一遍遍地问他们。后来母亲终于会写一些她与父亲的事,只是不知道是为了不让他们担心,还是真的如她所言,信中她与父亲的生活总是过得极好的。

随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收到她的信,秋疏桐颇为紧张,给国内的地址去了好几封信件询问。再后来,她收到了新的信件,却是告知她父母亡故的消息。

原本幸福的一家四口被战争拆散,二人相伴于世,二人长眠于此。

忆及过往,秋疏桐忽然感到一阵难言的伤感。不知道是因为遗憾,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她总觉得心情特别沉重。那些曾经的记忆,由于隔得太久,不再是她能够轻易想起来的事,反倒让她觉得特别难过。

她伸手去拂墓碑上的灰尘,轻声对他们说了句“抱歉”。在心里告诉他们,未来会越来越好的。

若父母知道百年后的中国没有战争,没有饥饿,不需要四处逃亡,也没有难民,一定会觉得非常欣慰。

秋景予察觉出她的情绪,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抚。

从墓园出来,秋景予开车带她回家。路上遇到一个卖海棠糕的小贩,秋景予将车停下,去买了两个,递给秋疏桐:“记得你小时候爱吃。”

她已经许久没有吃过了。

秋疏桐接过来,咬了一口,不由地想到了朱婉微。相差了几十年,这份糕点同未来的那份相比,尝起来味道似乎不太一样。

明明是她记忆当中的味道,明明是她自小吃惯了的,但她好像并没有觉得特别开心。

秋疏桐为了不让秋景予看出她的情绪,又尝了几口,方才放下。

秋景予重新坐回驾驶座,偏头看她,说:“接下来,幼殊打算到医院帮忙,你一人在家,会不会感到不自在?”

秋疏桐微微一愣:“近来医院很缺人手吗?”

“一直都缺,不过也还好。”

其实秋景予的意思,是想让她在家好好休息的。若是无聊,也可以去剧院之类的地方转转,不要一个人待在家里。但秋疏桐显然不这样想,她骨子里其实也是个闲不下来的人,愿意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那我可否一道前往?”秋疏桐问他,“我也可以学着帮忙的。”

秋景予沉默了一下,显然有些始料未及,于是他没说话。

秋疏桐又问了一遍。

他便笑着说:“你想来,我当然非常高兴,不过还是得在家休养两天。”

秋疏桐是在第三天去的医院,距离那场大暴动发生仅剩5天。

这天安城的气温下降了一些,她换上了白色的衬衣。

医院的消毒水味特别浓,仿佛呼吸之间都是消毒水的味道。除却这个味道,还有各类声响也异常明晰,譬如幼儿的啼哭声。

秋疏桐跟随秋景予前往病房,二人一直往前走,碰到一名医生和护士推着担架往这边来,一边跑,一边喊:“让一让,让一让——”

秋疏桐和秋景予下意识地往旁边让道,那名医生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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