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贵妃作画,太久只会让她双手脱力,到时皇帝和贵妃追问起来只会更麻烦。
他朝她招招手,虞怀苏走向马镫,他也一点点收起了绳子,带她走到一旁,伸手将她提到马上。
她惊呼一声,人已侧坐在马背上,手紧紧抓着高廷的衣袖,瑟缩在他怀中。头顶传来他的声音,声音很近,仿佛能听到他喉中的颤音。
“坐好,不然要误时辰了。”
太子的声音让她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赶忙松开抓着他衣袖的手,抬腿跨坐在马背上,将背绷得挺直。
“抓好缰绳,免得掉下去。”
虞怀苏赶忙抓好,她更怕自己掉下马去,被马踩踏非死即伤,不但完不成美人图得不到赏赐,还可能会被治罪连累学堂,这可不划算。
高廷看了一眼怀中之人,谨小慎微的模样格外有趣,勾了勾唇便扬鞭策马,快马朝宫门赶去。为了惩戒她走了两条街,已耽误了不少时间。
二人快马赶到宫门前,官员们也在陆陆续续进宫,高廷侧身下马,吩咐守卫搬凳子过来,门边守卫急忙搬来马凳,借着马凳虞怀苏才下了马。
二人步行进了宫门,高廷走在前头,虞怀苏跟在一步外,方才之事历历在目,她双手还被绳子捆着,双脚也有些发软。
高廷突然停下,回身将她手上绳子解开,一面解一面道:“若是让贵妃娘娘瞧见了,还怎么作画?”
“今日之事全是民女失礼,与殿下无关。”
他忽的笑了,抬眼看着她:“美人图快要完工了吧?”
绳子被解下,他将绳子提在手中,继续朝前走着。虞怀苏赶忙跟上去,走在他身后,“是,今日便可完工。”
“不错!”
高台之上便是宣政殿,她跟在太子身后拾级而上,西偏殿外侍女玉萍在等她。走在前面的太子突然开口:“若陛下满意你的美人图,你明日便可如愿出宫了,可今日本宫还这般待你,实在不该。”
“都与殿下无关。”
说话间,二人已登上高台,他转身看着她,眼神幽深晦暗:“那便祝虞画师如愿!”
虞怀苏颔首道:“民女多谢殿下好意。”
他看着她低下头,眉头微皱一下,几不可察,随即转身走进东偏殿。
她若离开,答应的那三件事还怎么作数!他又怎么看她沉静的脸再一次碎裂!他不能让她走,可他又不能为一个女子落人口舌,又能如何左右父皇的想法呢?
虞怀苏随玉萍来到西偏殿,贵妃依旧在殿中等候,给贵妃行礼问安后便来到了桌前。她将画面仔细调整,无限贴合皇帝诗句中所描述的样子,直到无处可动。这幅画她已尽了最大能力,只能皇帝御览,只要他点头,她就能平安出宫。
美人图完成之时,宣政殿还未下朝。
再过不了几日就是上元佳节,如今北异使臣已经离开盛安,而北异王子拓拔应乾依旧留在南虞,声称要在南虞饱览大江大河高山流水,还想要一幅盛安城上元佳节图。
皇帝虽然懒于朝政,却也知道拓拔应乾的目的,无非是借着讨要书画的名头堪舆皇城布局。因此,正与百官商讨如何应对,既不能伤了两国和气,也不能真的将盛安城上元节盛况画给他。
礼部侍郎裴闻谏言:“陛下,拓拔应乾乃是北异最受宠的王子,为了两国通商互市之和平,也不好断然拒绝。”
门下省蒋冲道:“如今异族流匪尚有骚乱影响互市,自然是不能拒绝,可也不能轻易将皇城之景交给他。”
翰林院侍诏李青重主管宫廷绘画,自是不愿为异国王子绘制皇城盛景,与这些清高文臣来说这无异于叛国。他以死明志:“陛下倘若命臣为其作画,就请陛下再下旨意赐臣一死,臣不愿做这等叛国罪人。”
皇帝高渊闻言大为感动,将其视为忠臣表率,并亲手题了一幅披肝沥胆赐给他,用以表彰他报国衷心。
即便如此,这些所谓忠臣文臣也没给出一句有用谏言,全都讲了些皇帝入耳的话。可困扰依旧在,皇帝仍追问可行之法,却无一人再敢谏言,生怕这个费力不讨好的担子推到自己身上。
尚书令杨晓攀上前道:“陛下,太子殿下与那拓跋王子年纪相仿,相处起来也容易,不妨让太子殿下去探探他的底。”
高听闻言只是垂首轻笑,藏在袖下的手慢慢捏成拳头,面上依旧不露形色。
谁都不肯接的烫手山芋,竟被杨晓攀踢来他这里,那些文臣一个个都不敢,他仰仗贵妃得宠便敢无视他太子身份。
既然送到他手中,那就不能再踢出去了,再推辞只会惹得皇帝不满。他朝皇帝躬身行礼:“父皇,儿臣这几日正有打算宴请拓跋王子,既然杨尚书提了出来,儿臣恳请父皇恩准杨尚书一同赴宴。”
高渊抬眼看向杨晓攀,见杨晓攀面露为难,他反问道:“为何要请杨尚书一同赴宴?”
拓拔应乾想要盛安城上元夜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