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远思被崔纪明的话鞭笞,一时如鲠在喉。
王远思捋着胡须沉思,片刻后又站起来,在崔纪明面前踱步。
崔纪明不耐烦地打断他:“你到底想出来办法没有?”
王远思定住脚步,直勾勾看着崔纪明,目光中透露出丝丝杀气,这与他身上迂腐文人气质实在相悖,但老练又沉稳。
“这件事,我一人做不成,需要有人帮我,最好是你们这帮武将。”
灯火在崔纪明眼中燃烧,几乎点燃整个瞳孔,他微微眯起眼,挡住磅礴的兴奋和冲动,低声若磨刀。
“你想我们如何帮你?”
“要想救太子,必须杀一人。”王远思背对着灯火,面容晦暗,话音如夜魔。
“谁?”
“次皇子,高洛。”
“为何要武将动手?”
崔纪明奋力压住嘴角,武将们为了广王隐忍二十几年,如今终于又有机会摆在了面前,英雄迟暮之年,还能洒热血救国,这怎能让人不兴奋!他感到浑身血液都在沸腾,心脏也在疯狂叫嚣。
“武将在朝中隐忍多年,若是追查起来,朝中无人会怀疑到你们头上。”
“因为谁都觉得我们不敢!”
“不错!”
崔纪明轻轻按住手腕的脉搏,仍能感受到体内血液沸腾,他慢慢放松脊背:“此事一出,总会有人为此承担,否则皇帝和杨晓攀不会善罢甘休。”
王远思侧过身,看向外面的黑夜,落寞感叹:“是要有人为此承担罪责,不过……这要让陛下来定夺了。”
“不会怪到我们头上?”
“绝不会!”
“好!你打算如何动手?”
王远思转头盯着崔纪明:“有崔将军联手,随时可以动手。”
“有趣!”
当夜,二人暗中约定好此事,崔纪明悄然回到太子府,继续行□□职责。
门被打开,风灌进来吹灭灯火,王远思目送崔纪明离开后,未再重新点起灯火,独自坐在暗室中。这几十年官场沉浮,他能功成名就,还能全身而退,一路走来的确算不得容易。
如今,南虞国势颓败,外有邻国虎视眈眈,内有佞臣图谋不轨。他身为老臣,明哲保身这许多年,总被女儿嫌弃迂腐,如今已是风烛残年、目朽身僵,本该放眼寂寞身后事,可上天偏要他继续在世间周旋。
王远思兀自笑起来,和着风声:“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天未亮时,王远思已经来到了国子监,这是太子被软禁的第七天。他讲完学后来到御书房,次皇子高洛正在此等候他开始今日课业。
皇子高洛六岁前都是由杨晓攀教导,只是后来杨晓攀步步高升,事务也日渐繁忙起来,近两年开始由王远思亲自教导。
起初王远思接手高洛课业,倍感不适应,因为他与杨晓攀的讲学方法全然不同,高洛被杨晓攀教的言行十分出格,倒像是皇城中不学无术的纨绔,性格乖戾不服管教。
即便如此,王远思还是教的尽心尽责,没有丝毫懈怠。这两年,虽然高洛也有所改变,可若是以身为太子标准去衡量,他还差得太远。
高洛的课业结束后,也到了王远思出宫之时,他步履稳健直奔安上门。宫门外候着两辆马车,一辆稍显朴素,一辆华贵精致。
王远思看了眼那辆华贵马车,走向自家那辆,正要登上马车就听身后有人喊他,声音正是从那辆华贵马车内传来。
“王太傅,可否上来一叙?”
王远思身形一僵,回头看去,另一辆马车帘下只伸出一只手,看不清那人容貌。他走到那辆马车旁,打眼往帘子里看,顿时瞪大了眼睛。
“是你们?”
“正是。”
王远思打发了自家马车,上了那辆更加华贵的车辇,车辇缓缓行驶,里面已坐着两人,两个让他意想不到的人。
“你们找我来要说什么?”
“王太傅稍安勿躁,我和裴大人并无恶意。”
蒋冲坐在王远思对面,脸上带着和善神情。
王远思看了一眼蒋冲,转头看向右侧的裴闻:“你们二位大人年轻有为,却找我这个无半点官职的老头子,可真是稀奇。”
裴闻讪笑道:“王太傅,我与蒋兄便不拐弯抹角了,此番前来是由要事相商。”
王远思低头轻笑,语气有些嘲弄:“裴大人,你们应当去找杨尚书,而不是我。”
裴闻正色道:“我们找的就是你。”
王远思抬头看着裴闻,眼中充斥着怀疑和打量。
蒋冲道:“王太傅不必如此看我二人,我们想助太子殿下脱困。”
王远思目光凌厉扫向蒋冲,质疑道:“你们要助太子脱困?你们又置杨尚书于何地?”
“他已被权利蒙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