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皇后之死使南虞境内举国哀悼,民间多有民众自发设置灵堂祭奠,以感念梁皇后生前仁爱贤良。
百官为梁皇后吊唁后,还要去为次皇子吊唁。贵妃过度伤感闭门不出,从未在灵堂中露面,是由杨晓攀在操持着一切,因此他无暇顾及其他。
借由为皇后和皇子吊唁的机会,王太傅得以和裴闻、蒋冲二人再次见面,依旧是在安上门外。
王远思走出安上门时,一眼看到那辆华贵马车,这次他没有迟疑,径直走过去,挑帘登上了马车。
蒋冲和裴闻还是坐在同样的位置,王远思坐到了蒋冲对面,马车开始缓慢动起来。
三人相顾无言,是蒋冲先开了口:“王太傅,这次见面真是恍如隔世啊。”
王远思捋了捋胡须:“的确,任谁也想不到,一时间宫中就会有如此大的变故。”
裴闻拢了拢袖口,脊背挺得笔直,垂着眸子道:“王太傅真是健忘,明明我和蒋兄已经暗示过您老了。”
王远思微微皱眉,随即笑了起来。
蒋冲瞥了一眼裴闻,也随着王远思轻笑起来。
很快王远思敛起了笑意,正色道:“不过,我倒是想知道,两位大人为何要这样做?”
裴闻神情虔诚,语气中带着少有的谦卑:“我等身为南虞文臣,该尽忠报国而非趋炎附势,在官场迷途二十载,如今幡然醒悟罢了。”
蒋冲拱手道:“当初入仕时,在孔庙前发下的志向犹活心间,要我和裴大人亲眼见家国陷入危难,无异于百爪挠心。”
王远思态度依旧冷淡,冷哼一声:“漂亮话我听过不少,在这官场唯有权利才是永恒,你们肯甘心放弃杨家这颗大树?这么做就不怕杨晓攀报复?”
裴闻略微垂眸,自嘲笑着:“自然是怕的,官海浮沉半辈子,谁不想像王太傅这般功成身退安度残年。可杨晓攀只会葬送他人仕途和性命,左右是没有几日可活,为何不放手一搏?”
蒋冲接过话继续道:“不错,从前我等与太子殿中政见不同,却知道他是南虞唯一的希望,所以我与裴大人才敢冒险一搏。”
王远思瞧着二人,微微眯起眸子:“那件事,你们是如何做成的?”
裴闻盯着王远思,眼神高深莫测,压低声音道:“王太傅还是不要知道的好,若我二人被逼上绝路,很难不反咬你一口。”
王远思没有再追问,轻轻摇头。
马车在下个街口停下,王远思上了自己的马车,马车向着东面离开。裴闻和蒋冲坐在里头,对视一眼。
蒋冲问:“裴大人,你说王太傅会不会告诉太子?”
裴闻面上平静,心中却也有些忐忑:“蒋大人,天无绝人之路,何况你我已将肺腑之言说尽,王太傅不会坐视不管的。”
蒋冲低喃一声:“但愿如此!”
次日一早,王太傅在国子监散堂后,来坤宁宫见了高廷,他将裴闻与蒋冲之事告诉了高廷。
高廷听后稍显惊讶,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次皇子是死于他人之手,高廷是知道的,可他也没料到是与杨晓攀最近的人,杀了杨晓攀将来的倚仗。
高廷望着灵前幽幽烛火:“本宫要见他们一面。”
王远思颔首道:“好,我安排他们二人与殿下相见。”
王远思随后离去,将高廷要见他们的消息告诉了二人,二人得知后喜形于色,欣然答应见面。
当晚在坤宁宫偏殿,裴闻和蒋冲如愿见到了高廷。因皇后灵堂摆在坤宁宫,宫中侍从都在正殿忙碌,这处偏殿也更加僻静。
二人悄然进门,高廷已在殿中等候,他一身白色丧服背对二人,在昏暗光线中格外肃穆。听到门响动,他缓缓转过身面向二人,手中提着一柄长剑,森寒剑光犹如银龙。
蒋冲和裴闻见到那柄剑,俱是一惊。
高廷转动手腕,将剑背在身后,另一手抬起:“二位大人请坐!”
二人对视一眼,平复心神坐到了一旁。
高廷在二人面前来回踱步,将剑提在手中把玩,视线落在长剑之上:“听王太傅讲了两位大人壮举,本宫敬佩二位大义凛然。”
二人又是对视,蒋冲站起来躬身行礼:“太子殿下羞煞臣等,先前臣等与殿下政见相左,还望殿下海涵。”
高廷看向蒋冲,勾唇浅笑:“天下同归而殊途,人各不同,其中有曲折也是自然,只要是一心为南虞便算不得什么。”
蒋冲道:“殿下之胸襟广大,臣自愧不如。”
高廷手中始终握着长剑,忽的那剑锋指向裴闻,裴闻浑身一僵,仰着脖子躲避。蒋冲被这忽如其来的一剑吓到了,他急忙跪在高廷面前,高廷脸上带着阴桀笑容,俯视着蒋冲。
“太子殿下,你要做什么?”
高廷语带轻蔑:“做什么?自然是为我王弟报仇。”
蒋冲凝眉不解,太子要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