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闻顿时明白过来,他果然是在装疯,为了不引起他的怀疑赶忙接话。
“杨大人受苦了,下次还给你带酒。”
杨晓攀把着酒壶,直接将酒倒进了嘴里,喝完一大口后,才转头看向裴闻和蒋冲。他缓缓走过来,压低声音对二人说:“你们有心了,如今我落魄了,只有你们二位记得我。”
蒋冲道:“与杨大人多年同袍之情,怎能说忘就忘。”
说话时,蒋冲想起的却只有李青的死,和杨晓攀对自己的利用,多年同袍之情不过是他满足私欲的工具。
“是啊,杨大人,我和蒋兄绝不会忘。”
裴闻眼泛泪光,看着杨晓攀,多年同窗同袍的情谊,早已在利欲熏陶之下面目全非,当初入仕前的发愿也已物是人非。
回首多年,裴闻不禁泪目,眼下二人早已殊途,而殊途的终点,只有生死各异的结局。
不多时杨晓攀酒肉吃完,他也没在蒋裴二人面前吐露什么。
二人将要离开前,裴闻问:“杨大人,下次我们还来看你,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杨晓攀原本坐在墙边,突然站起来走到二人跟前,隔着牢笼相望。裴闻见他眼神幽深,似有话要说,也走到了监牢前附耳倾听。
“满朝文武全被太子调换个遍,还让我身陷囹圄,幸好还有你们二位不忘同袍之情,日后若我能出去,绝不会忘记二位恩情。”
裴闻低声问:“杨大人需要我们做什么?”
“你们什么都不必做,这几日牢中看守松懈,我会秘密派人通知去陛下,太子有不轨之心。太子想要以护国功绩逼皇帝退位,我偏不教他如愿,我要与他鱼死网破。”
裴闻看他一眼,面露不解。
“既然贵妃多次滑胎,想必已不能为陛下怀上子嗣,那她对我杨家也没有价值了,不如让她尽最后一点价值。”
杨晓攀说完,又跑回了墙边,背对着二人喃喃自语,语气又恢复了疯疯癫癫:“下次记得给我带酒,快走吧,快走吧。不要打扰我了。”
裴闻和蒋冲对视一眼,“好,下次再给你带酒。”
出了台狱后,裴闻将杨晓攀在耳边说的话,复述给了蒋冲,蒋冲听完后也是面色凝重。二人一商议,立刻前往太子府文华殿,将此事禀报给了高廷。
高廷听后也是眉头紧锁,他问:“近日玉华寺中可有异动?”
候在一旁的柳南星道:“回殿下,玉华寺中一切如常,陛下每日借着礼佛,同贵妃寻欢作乐,从未离开过玉华寺。”
高廷听完垂下眸子,眉头更紧了,他早知道玉华寺里的事情,可再一听到还是觉得厌恶。假借佛祖之名,躲在佛门清净地,不理朝政只图软玉温香,简直是亵渎。
“给本宫盯紧了。”
“是!”柳南星道。
王远思道:“殿下,这会不会是杨晓攀危言耸听,毕竟当今朝中群臣避他如蛇蝎,谁又敢为他做事。”
高廷黙了默:“眼下正是紧要关头,还是应当多加谨慎。”
高廷命御史台暗中加强了台狱的监守,以防杨晓攀做出什么事,威胁到秋分时与北异的决战。
一夜之间台狱内气氛变得不同,虽然看似一切如常,可还是被杨晓攀察觉到了,这里暗中增强了对他的看守。
他轻蔑一笑,装作什么都不知情,依旧一副疯疯癫癫的样子。
他在等,等着高廷计划落空,等自己离开这座牢狱的那天到来。
在台狱再次加强看守前,他早已将消息送到了玉华寺,由他的夫人多年来买通的狱卒传递。
原本杨夫人只是让这狱卒给杨晓攀送些用度,他以为自己会死在台狱中,没想到有一日这狱卒还能派上用场。
杨夫人托狱卒送来酒菜,杨晓攀将消息放进紫檀木食盒中,再由狱卒将食盒还给杨夫人。她看到食盒中杨晓攀的血字书,命人假扮沙弥,再交由寺中外出沙弥送到了玉华寺中。
血书被辗转送到皇帝面前,此时高渊和贵妃正在禅室榻上,高渊面颊泛红,坐在床边撑着案几,而贵妃衣鬓凌乱玉体横陈,躲在高渊身后面向墙壁,神情空洞犹如将死之人。
沙弥走进来时一直低着头,直到站定在二人面前,贵妃才神情木然地扯过衣衫,遮住自己最后的羞耻之心。
高渊接到这封血书时,不免一惊:“这是?”
送信的沙弥低着头道:“陛下,这是杨尚书府上仆从送来的,说是要紧事,一定要陛下亲自御览。”
“好,你退下吧。”
“是。”沙弥随即退下。
关门声传来,高渊只匆匆看了一眼内容,不动声色地拿着那张血书躺到了贵妃身后,将血书放到她颈窝间,顺势在玉藕般的手臂上摩挲起来。
“爱妃,这是你兄长命人送来的血书,你读给朕听。”
贵妃只觉颈上一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