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用剪刀剪开。边上的袋子里已经装了好些编好的“花”。最近,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村子里的年轻媳妇都开始用彩带编风铃。编好的灯笼样花样和小星星,用撕成细丝的彩带串起来,最下方坠一个铜铃铛。
杨妈妈已经编了一个红色的风铃,手里这些彩带不太够了,她又懒得再买,就打算再编一个螺旋样的,这个需要的“花”少。
杨妈妈不想杨梅梅多吃冰的,但挡着杨爷爷的面叶不好说,只好长大嘴巴,对杨梅梅说:“梅梅,给妈妈尝一口。”
杨梅梅伸手把雪糕递出去,杨妈妈“啊呜”要下一大块。
杨大姑有样学样,正好把蒋文文还没来得及吃的那一半拿走了。
这日只是一个开始,镇上很快兴起了刮奖的风潮,连学校门口的小卖部也很快学了起来,哄小孩子抽奖,奖品通常是一些不值钱的小零食、小刀、橡皮之类的。
镇上,人们见面打招呼的话都变了,以前见面就问“吃了没?”“出去啊?”,现在见面问“你抽到啥了?”“你抽了没?”
作为大奖的洗衣机摆了几天之后,在一个赶集的日子,被附近的村民抽中了,敲锣打鼓地送回家去了。原本大家不信能抽到大奖的心,一下子又热了,更多的人投入到刮奖的事业中去了,听说有人花了好几百块买奖券。
这些事情都影响不到杨奶奶,在小女儿的婚事面前,什么事情都要靠边。她每次赶集都能带回来一点新东西,漂亮喜庆的枕巾,软绒绒的毛巾,回礼的手帕,印着红双喜字的搪瓷脸盆,绣着鸳鸯的门帘,红色的镜子,铁质的脸盆架……
杨元月终于传回了准话,王宁的父母要赶着暑假时来家里说事提亲了。
杨爷爷开始犯愁待客的菜单,夏天按理要吃得清爽,可待客隆重点还是得上肉,还得是实在的肉菜。杨爷爷拉着老伙计商量了几天,杨梅梅的毛笔字都写下一篇了,杨爷爷终于决定用地道的八大碗招待准亲家。
当地的八大碗,是八种不同的蒸菜,会在婚丧嫁娶、满月宴等比较重要的宴请中使用,在宴请中也属于比较隆重的菜色。一般是指带把肘子、粉蒸肉、四喜丸子、八宝甜饭、小酥肉、黄焖鸡、扣肉、方肉。具体菜色有时会稍有变动,并没有特别一定的要求,不过肘子、粉蒸肉、丸子、甜饭、小酥肉、扣肉是基本不变的。
杨爷爷定下了菜单,就要开始筹备。这八大碗做起来麻烦得很,可不是一天能准备好的。杨爷爷先要去肉厂找人给他留最好的肘子和肉,还要赶集的时候去找质量好的江米、红枣、葡萄干等材料。
蒸碗之所以吃起来好吃,就是因为蒸碗的肉肥而不腻,这就要求工序不能少,蒸的时间要足够。
粉蒸肉的米粉,米里加了八角、桂皮炒香,再用擀面杖擀碎,过滤,再擀,几番之后,才得一小碗微黄的米粉。
八宝甜饭的红枣和金丝小枣,要挑了形状漂亮的,用剪刀剪成六瓣,在碗底细细铺排成花,配着绿色的葡萄干,红色的芸豆。上餐桌前倒扣出的甜饭,表面才有漂亮的花色。
小酥肉和丸子,要腌制,先炸,再蒸。丸子的肉粒不能太碎,不然吃起来太紧,没有颗粒感,不够香;最好烤一些馒头,搓成碎渣,拌进去增加口感的丰富度。
带把肘子的形状要处理得好看,外皮上色要鲜亮,要蒸到脱骨,最好用筷子轻轻一碰,颤巍巍的皮肉就掀起,蒸腾的热气诱惑着人去吃。
蒸出来的菜,自家先吃一点,口感不对的话,还需要再蒸一次。好在,蒸碗不怕回锅,越蒸越入味,越蒸越好吃。
前前后后忙碌了好些天,菜准备出来了,大热天要保存又成了难题。杨爷爷和杨奶奶将这些菜装盘装完的,放在篮子里,吊在井里,自家井里放不下,还借了兄弟家的井。
“还是有冰箱好!”杨爷爷撑着腰,发出感叹。
“那玩意听说可费电,一天不得个几度电啊,一个月光电费就不老少。”
“也是,平时也用不上。”
杨梅梅可不同意了,她学着爷爷双手叉腰,“平时可以冻冰棍啊!”
这下可提醒杨爷爷了,他把最好的一份装好,借了街上小卖部的冰箱冻着。
杨爷爷和杨奶奶带着杨大姑、杨妈妈把家里里里外外全部打扫了一遍,连墙上的钉子都擦了好几遍,毛巾也换了新的。
月初的时候,杨爸爸给家里的井里下了一个小水泵,这样家里要用水的时候就不需要一桶水一桶水的摇上来了,开关一推上去,水管接到大水缸里,没一会儿,水就满了。
天热之后,杨爷爷隔几天就要抽水把院子浇一遍,门口的水磨石被刷得光亮光亮的,冒着丝丝凉气。
杨梅梅高兴地踩着水,好奇地发问:“真奇怪,夏天的时候,井里的水就冰凉凉的,冬天的时候,井里的水就温温的。”
没人回答她的疑惑,杨妈妈正忙着把衣兜里洗湿了的纸币一张一张晾在窗台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