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部三(1 / 2)

一张惨白而苍老的脸孔突然靠近。

沉睡的医生睁开了眼,反手撑在椅子上。她抬起脑袋,将脖子扯得老长。

她阴沉沉地盯住顾明曦道,“刚才是你一直在看我?”

昏暗的灯光下,甘医生的眼珠近乎没有眼白。漆黑的瞳孔占据了大半面积,显得格外瘆人。

吵闹的车厢瞬间安静,售票员停下拉车门的动作。车中人齐刷刷地转头,眼也不眨地注视着顾明曦。连从未出过声的司机的头都转过180度,紧紧贴在驾驶室的隔离窗。司机的五官被玻璃压扁,黑色的眼珠黏在挡板上。

他们眼里满是冰冷的恶意,以及对即将到来的惨剧的期待。

甘医生眼睛外凸,怨毒地质问道,“你为什么不说话?”

顾明曦勾起嘴角,与那乌黑到没有光的双眼贴脸对视。她指了指脚上的鞋带,微笑的摇头解释:“并不是,我只是在系鞋带。”

瞳孔扩散,虹膜粘连,她暗中记下这双看起来极为特别的眼睛。

自认为解开了误会后,她看似好意的提醒道,“住院部三到了,医生不下车吗?”

“我不在这下车。”

甘医生眯起眼睛,缩回脖子。她摆正脑袋,哈欠连天的说道,“终点站怎么还没到?好困啊……”

她似是疲惫极了,以至于她连话还没说完,就再次闭上眼,陷入沉睡中。

“好的,那就不打扰医生了。”

凝固的空气重新流动,车门终于开启。

售票员迫不及待地将顾明曦推下车:“我们的车提供往返路线,你哪天要是想出院的话,记得在这个点前来坐车。”

道路的两旁栽满了树,新生的树苗和枯树交错,暗色的建筑隐匿其中。血色的标牌暗了三个,只剩下一个代表它编号的数字还在发光。老旧的外墙像是不曾清洗过般,上面满是褐色的痕迹。

狂风刮过,乌云聚顶,天色骤阴。

顾明曦无视掉过分活泼的幻觉,抬起食指将滑落的镜架顶回原位。

鞋带系得有些紧,鞋子又有些硌脚,走起路来难免有些高低肩。她低头看向地上的影子,用力压下右边的肩膀。

在顾曦兴奋的目光下,她按下墙上的门铃。

灰白色的铁门从中间开启,一名护工从门缝中伸出脑袋。他身穿蓝大褂,头上还带有一顶蓝帽子。

中年护工用身体挡住门缝,笑得满脸诡异道,“你真的要进来吗?”

他在拖延时间,为什么?

再联想到之前得到的“赶时间”的提示,她需要在某个规定时间内进入住院部三。

顾明曦笃定地反问道,“快到点了,你确定要故意阻拦我进来吗?”

护工脸色一变,目光凶狠的瞪向她:“怎么会!救死扶伤是我们的天职!”

他伸出带有橡胶手套的手,抢过她手上的病历本,不情不愿地让出空隙。

顾曦撇了撇嘴,不满地瞪了顾明曦一眼:“讨厌的顾明!”

话还没说完,她就赌气似的消失在屋子中。

像猫一样的幻觉。

顾明曦先是扫过离手的病历本,再用余光所过顾曦消失的方向。她若有所悟,走进了门内。

铁门后是一间不算宽敞的房间,里面放着一套桌椅。米白色的桌台上摆了不少杂物,除了笔外,还有一把薄荷糖和一根绳带。

看样子,这里放的是被收缴的东西。

桌角放有一塑料小抽屉,里面分别摆满了鞋套、护士帽和手套。

屋子的右侧是一面白墙,上面挂有一电子钟。另一侧则是一条走廊,路的尽头有一张合上的金属门,墙的右上方还安有电动门的开关键。

顾明曦弯腰抽出鞋带,自觉将它交给了护工。

“没错,鞋带不可以带进去,”护工挑眉,冲着口袋努嘴道,“口袋里还有其他东西吗?”

顾明曦翻过大衣口袋,一把抓出里面透明纸包裹的圆粒,将它们全放在桌子上。她脱下大衣,将它倒过来,用力地抖了好几下。

七彩的糖果叮叮当当掉了一桌面。

护工随手抓起桌上的糖果,拆开糖纸,往嘴里丢了一颗。

“这牌子不行,没上次的好吃,下次记得换。”

他咕噜一口吞下,顺带吧唧了两三下嘴。他抬头扫了一眼墙上的时钟,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

他靠近了门边按钮处,像是在期待什么的降临。下一秒,黑色的电子钟上,荧绿色的数字一跳,显示出四点三十。

护工瞬间合下关门键,阴恻恻地说道,“今天的末班车已经结束,那个暴食症没机会了。这糖我就破例让你带进去。”

“谢谢。”

时间是个关键点。过了这个时间后,末班车结束且住院部就不再接收患者。

没赶到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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