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湛久未身处如此热闹的氛围之中,高兴之下竟忘了时辰,
临到分别之际,陈效凌眼巴巴地望着他,像是差点哭出来。
黎湛思索片刻,决定还是不要强人所难,“阿凌若觉得,我那里住得不习惯,不如在侯府再住几日。”
“这……怕是于礼不合。”陈云鹤是希望女儿留下的,只是女儿才出阁第一日就回娘家住,实在说不过去。
“三日。”陈效凌比了个“三”的手势。
“三日之后,我就回去。”她盯着黎湛,故作可怜。
“三日后的辰时,我来接你。”
黎湛对于她贪睡的习惯,也是早有耳闻,想着下朝之后,再把她接走,她也能多睡一会儿。
*侯府 三日后清晨
大宁的大臣是在卯正二刻上朝,相比于前朝晚了不少。
陈云鹤总在卯时初刻,大概就要准备出门去皇宫,虽然离正式上朝还有一段时间,还是要先行进宫预备着。
“阿凌,你怎么在这里。”陈云鹤有些不敢相信,阿凌是最喜欢晚起的。
而现下,天还没亮,她已洗漱穿戴好,站在侯府门口候着。
今日太阳莫非要打西边出来?
“爹爹,你的车马反正要经过肃王府门口,就顺便把我送回去吧。”陈效凌左右也睡不沉,何德何能让肃王亲自来接,留下个娇纵的名声就不好了。还是识趣些,自己回去吧。
“好……”陈云鹤难掩疑惑之色。
这孩子如今怎么如此懂事,还是她怕得罪了肃王去……显然后者可能性更大。
看着女儿如履薄冰的样子,他不免有些心疼。
在马车上,陈云鹤为女儿理了理匆忙间未梳起的发丝,柔声道:“阿凌放心,肃王把你当小孩子看,不会介怀的。”
陈效凌点了点头,握住父亲的手,示意他无事。
马车很快就驶到了肃王府门口,父女二人下车时,正巧碰到了要去上朝的黎湛。
黎湛抬头望了望晦暗的天空,在想自己是不是睡迷糊了,看到了不太可能出现的人。
“阿凌怎么这个时辰就回来了。黎湛困惑之后,难掩惊喜。
“我……”陈云鹤向她微微摇头,暗示她称谓错了。
“妾身,想回来吃牛肉馅的蒸饺。”陈效凌眉眼弯弯,这倒是真话。
“已经备下了,你再回去睡会儿,待我下朝后陪你一起用早膳。”黎湛眸中的笑意,牵动了眼角的细纹。
天色朦胧昏暗,陈效凌还是看清了黎湛眉目上附的一层温和。
黎湛没有骑马,而是和陈云鹤同乘马车。
“爹爹!”陈效凌想起有话没问,时间紧,但很重要。
陈云鹤掀开了帘子,洗耳恭听。
“爹爹你……是不是更喜欢孙姨娘?”此时的陈效凌像个愣头青。
她思虑再三,还是决定要问……
“胡说,谁告诉你的!别胡思乱想!”陈云鹤假装嗔怒,放下帘子,扬长而去。
得到想要的答案,目送他们离开后,陈效凌一路小跑回房。
睡个回笼觉。
……
一个多时辰后,罗桉一路小跑而来,见陈效凌正睡眼惺忪地坐在床上,猛拍了一下她:“阿凌,我方才经过肃王书房时,听说侯爷今日在朝堂上被皇上训斥,罚俸一年!”
“什么?”陈效凌骤然清醒后瞪大双眼,难以置信,父亲明明是皇上手下的得力之人。她又刚刚嫁给肃王不久,不看僧面看黎湛,又正逢武制改革,皇上定不会为难父亲,那就只剩一种可能……
父亲和皇上在做戏,以试探文官态度,前者唱白脸,上书进言复言改革,遭文官攻讦;后者唱红脸,内心赞许但面上不能显露出来,一边安抚文官们,一边象征性打压武将,实则立场模糊。
只是,陈效凌还是放心不下父亲,定要向肃王旁敲侧击,问个明白。
……
夜晚之时,陈效凌提着食盒,心不在焉地走向黎湛的书房。其实她与肃王不熟,贸然提及政事,恐令其不悦,她想了一天才想到个绝佳时机……借着送夜宵,探听一二。
于是乎,陈效凌包了一砂锅馄饨,准备以美食收买人心,暗自美道:黎湛真是有福气,打着灯笼也遇不上她这么个会吃又会做的人,谁能有幸吃上她做的夜宵,就偷着乐吧。
反正她嫁了个年纪大的,暂时还乐不出来。
黎湛闻到骨汤和着面食的香气,抬头之时,正好撞上陈效凌暗自得意的笑意。
陈效凌强行收了收扬起的嘴角,自知失仪,假装贤惠:“王爷辛苦了,吃点夜宵吧。”说着为他的碗中盛了五个馄饨,不多不少。
“阿凌有心了。”黎湛接过碗来,他并无吃夜宵的习惯,但骨汤的鲜香着实不错,馄饨大小适中,皮薄馅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