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去,山光物态弄春晖。
沉寂许久的客栈终于再度开张,残旧破损的三层小楼,一块崭新的“飞龙客栈”牌匾尤为显眼。
客栈位于新宁和溟流城两城的官道上,此道途径的商旅不绝,但因客栈位置处在风口,饱经沙尘摧残,之前的掌柜不愿多花银子在水土整治上,生意日渐惨淡,便将客栈转让出去。
萧信一年前将客栈盘下,不仅将客栈修葺一新,更是在绿植上费了不少功夫,大大改善了之前的恶劣环境。他盘下此客栈,一是积蓄不多,在溟流城物色不到合适的店铺,二是此处离萧府远,不易暴露身份。
萧家在溟流是有声望和地位的,不仅是因为萧信的爹萧文显曾在朝中任职,更是因为其多年来在溟流积累了不少商铺田地。萧文显一身本事,离开官场后,借着为官时结下的人脉,硬是在商圈立稳了脚跟,在溟流的影响非常大。萧文显除了发妻外,回到溟流时又纳了一个小妾柳氏。萧信是妾室所生,萧文显偏爱柳氏,爱屋及乌,萧信少年得意,风光远胜正妻所出的三个嫡子。萧文显逝去后,生意由原配掌控,随后交由其三个儿子打理,萧家生意蒸蒸日上。萧文显与原配是年少夫妻,一路相互扶持,任是官场再不如意,或是经营再艰难,二人都携手走过,不曾想,萧家富裕一方后,冒出个柳氏,生生夺走萧文显的宠爱,夫妻关系不复从前。原配记恨柳氏,萧文显病逝后,采取了一系列手段报复柳氏母子,柳氏为了保全萧信,自缢追随萧文显,但萧信在萧家的日子亦过得十分艰难。
萧信看着来之不易的客栈,微微出神。
“爹,我们可要出发了?”一人欢快地从客栈跑出,虽着男装,但面容娇俏,语气轻柔,正是萧信的女儿。
论起来,萧拟是萧家的五小姐,不过萧家主母并不待见萧拟。萧信不指望将女儿养成大家闺秀,只想她安稳无忧长大,本不打算将萧拟带到这客栈来,但萧拟对经营客栈渴望至极,每日软磨硬泡,又投入不少心思在烹饪上,萧信心疼女儿,不愿女儿这难得生出的期盼落空,终是把她带了过来。
“阿拟,你留在客栈。”
“今日开张,时辰还早,哪有什么客人,我随爹爹去村里。”
萧信此前与附近的村民谈好,每日向其购买生肉河鲜等,不仅便宜,也省了入城采买的时间。
“你呀,就是跳脱的性子,半刻也坐不住。”萧信拿女儿没办法,只能任由其追随。
沿着梁河分支行车,映入眼帘的是高低不一的山群。越往前走,河道越窄,忽然一驾马车飞驰而过,横枝勾起马车帘子,可见一名被捆的少女坐在马车内。驾车的人急促,丝毫不理会树枝勾破了帘子,也不知晓有人发现了女子的存在。
萧拟直起身子,倾向萧信,低声道:“爹,我看到。”
“我也看到了,你坐好。”
板车比不上马车快,走得颇为吃力。
萧拟错愕,以为爹爹会让自己少管闲事。
所幸路越走越窄,前面的马车也慢了下来。行过有些年头的吊桥,穿过稀疏的丛林,便只余清浅水涧。这熟悉的路,正是通往萧拟准备前去采买的草坡村。
终于赶到依山而建的草坡村,马车停在一侧,车内人已不见。
萧信犯了难,既不想带着女儿涉险,又怕将她留在此处被人掳走。犹豫之际,却见萧拟已往村子走去。
早上下过雨,依稀可辨出脚印,二人就这样循着脚印寻找被绑的少女。
行至一隐蔽的屋子,只听一人道:“今儿这可值不少钱。”
“就这模样,老子都想自己留下。”男子不怀好意地笑。
“我倒是没意见,就怕嫂子闹。”
“就那几家人能出什么好价钱,给他们岂不可惜了,不如弄进馆子去,能挣好大一笔。”
“这,不好容易弄回来了。她也是来寻亲的可怜人,弄到那种地方去,太不厚道了。”另一男子还有些许良心,知道那青楼是多折磨人的地方。
“哟,干起这买卖还讲什么厚道,之前那几个姑娘哭得哟,可没见你心软一下。去,打些水来,给人拾掇一下。”男子不以为然,觉得同伴假慈悲。
“有这必要吗,要到山上去。行行行,我这就去。”另一男子见老大态度坚决,只能服从。
推门声响起,脚步声渐渐消失。
萧信二人探出头看,见驾车那人提着水桶行远。
“你想干嘛?”
屋内传来一道女声,萧信悄悄摸进屋里,便见一高瘦男子抓着被捆女子的衣衫。
还未等萧信出手,萧拟持着一根不知道从哪捡来的木棍朝着男子的头敲下去。
“丧尽天良的东西。”萧拟忿忿不平。
“哪来的多管闲事的狗东西,哎呦,哎哟。”
男子有些功夫在身上,一下就抓住了萧拟的手腕,正想反击,便被萧信一凳子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