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雨站在不远处,对着一旁的微光道:“小姐的身体吃得消吗?上了一天的课,这会又练起剑法,我看着都觉得累。”
“大约是中看不中用的假把式,实在不懂萧小姐,竟然喜欢舞刀弄枪,真是惊世骇俗,老爷要是知道了,必然是要不开心了。”
微雨并不赞同,此刻的小姐明明就是英姿飒爽。
不出微光所料,萧拟晚上舞剑的事情,三两日便传遍了王家,王家众人皆是震惊,即便知道这位从溟流来的小姐与众不同,也没想到她的兴趣如此独特。
林教习入府时,亦听到了风言风语,这并没有影响她授课的内容。
“伤诸女方当适人,而不渐训诲,不闻妇礼,惧失容它门,取耻宗族。”萧拟听完林教习讲解,又诵读了一遍。
“萧小姐,你外祖母来托我训授时,我起初并不愿意,一是孙女要出阁,家中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二是我不知道你的秉性,不知道训授是否有用。”
萧拟不明地看向林教习,静静地听她说。
“萧家苛待你,你没有生出怨恨,反而理解他们,始终谦虚礼让,是个好孩子。我教导了你四日,说句真心话,这些美好品德你已经拥有。”以萧拟的处境,在品德上,她能做到不卑不亢、不怨不恨,有善莫名,有恶莫辞,始终心存善意,实在太难得。在执务上,又能不惧辛劳,事事细心不盲从。林教习昨日看到孙女光滑白皙的手,再看到萧拟,她泛起些许心疼。哪有什么行为独特,不过是绝境逼人强罢了。
“林教习,你谬赞了,我有很多毛病,这几日听你讲授完,我都会反省,还是有很多地方做得不够好。”萧拟此言是发自肺腑。
“自然,你尚有不足。你容易共情他人,在该进的时候忍让,又过于善良,在该退的时候冒进。日后,你要是能进退有度,清醒冷静,才能真正安稳顺遂。”
萧拟诧然,林教习这双眼睛太毒辣。的确,在自己事情上,她软弱,想着忍一时风平浪静,在他人的事情上,又过于热心正义,往往自陷险境。
林教习见萧拟默不作声,又道:“你这般年纪,也是难为你了。我说句难听的,往后离了这里,你也该独当一面了。你的软弱,大约是受母亲影响,你的冲动,又似父亲,说到底,他们眼界有限,思虑事情不够周全。”
萧拟再次惊讶,人总是有缺点,她的父母亲自然不例外,她实在不懂林教习此话的含义,试探道:“教习的意思是,我要自己拿主意,不必诸事听从他们?”
林教习轻轻一笑,不置可否。“好了,回归教学吧。”
萧拟面露疑惑,却没有追问。
授课完毕后,萧拟在自己小院用完晚饭,便听到有人来请她到王老爷书房。在小厮的指引下,萧拟很快就到了书房门前。
“外祖父。”萧拟进门,见到端坐在书桌前的王老爷。
“坐吧。”
“外祖父用过饭了吗?”
“简单用过了。拟儿,此时找你来,是听说你每天晚上都在练剑,可有此事?”王老爷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温和,但板着的脸却反映了他的真实情绪。
萧拟直言:“是的,我喜欢武术,爹爹曾请过一个师父教导我,后来遇到高人,得他指点,学了些真正防身的招式,所以每晚都勤加练习。”
王老爷皱眉,不满道:“没请礼仪教习反而请武师?”
萧拟怕外祖父误会爹爹,忙解释道:“爹爹与宁家交好,宁家知道爹爹想请武师又囊中羞涩,又怕其他人入萧家不妥当,遂让家中的看护过来教我,也不肯收银子。至于礼仪师父,太好的请不起,人家也不愿意过来,怕得罪主家,至于差劲的,费钱又不实在,娘亲觉得不如亲自教我。”
王老爷稍稍平息心中的不满,道:“那请人教武术也是胡闹。”
“是爹爹见我太过沉迷才这样做的,只是教点基本功夫以强身健体。”
王老爷叹息,不懂一个女孩子怎么喜欢舞刀弄枪,着实不得体,又想到她十四岁的年纪,到偏远的客栈干活维持生计,指责的话再说不出口。
“外祖父是觉得我不该练习剑法?我只是想在危急时刻自保,不是为了逞强出头。”萧拟声音低了下去,开始是有过行侠仗义的想法,不过参加了武林大会后,她就彻底断了这个念头,不过吓唬吓唬一般人,应该还是可以的。
“你当真喜欢?如果仅仅因为无人保护你,我给你配两个护卫,回溟流后跟随你。”
“外孙女是真的热爱武术,外祖父觉得不妥当的话,我可以不练。”萧拟垂下头,纵然喜爱,她更不想外祖父失望。
王老爷看着萧拟妥协的模样,坚硬的内心似乎被柔软的东西触碰了下。“你当真能割舍?”
萧拟诚实地点头,娘亲说王家是书香世家,大概在这种人家,女孩子都应该满腹诗书,温柔娴静吧。她既然来了王家,就不能打破别人的规矩。
“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