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盖着被褥还未察觉,这外袍也脱去,只觉得有些凉飕飕的。卓昱低头一看傻眼了,脑子就像被抽了一下,嗡嗡的。
“昨早上你是不是忘帮我穿了?”
他这话自己都问得没有底气,活了十九年也没有过这么离谱的事。昨日醉酒后的事不记得了,但自从成亲以来,每日起床更衣都是婉儿亲自服侍的,不会有差错。这身上佩戴的玉佩香囊还有手帕都没有丢,怎么唯独少了胫衣?
顿时哽咽住,抬头看到婉儿红了眼,泪水鼓着,满脸的委屈。
这下误会大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心慌意乱想去拉婉儿。
王婉儿抽噎着躲开他伸过来的手,质问道:“你昨日上哪儿去了?跟谁喝的酒?”
卓昱赶紧一一回忆昨天发生的事,袁钧因为没喝上喜酒,他又拒了神威营的差事,推推嚷嚷二人就进了太白居。仿佛还记得街上刚开始打更,人就有些晕乎乎的,再然后脑子就一片空白了。
王婉儿掩面哭泣,也不敢面对卓昱,因为她快装不下去了。昨夜里忽然灵机一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的胫衣去了,累得一身汗。
忽而又转过来头问道:“你昨晚谁送你回来的?”
卓昱迟疑了下,低声回道:“是小侯爷?”其实他自己真不知道,喝醉后发生了什么事完全不记得了。
这下子王婉儿哭得更厉害了:“明明是林泽送你回来的,你还骗我!”
他完全不得这回事,开始吞吞吐吐。
王婉儿也慌了,泪水滚滚流淌:“你们昨天到底干嘛了?你是不是答应他神威营指挥使的差事?”
卓昱震惊愣住,面对婉儿的质问轻轻摇了摇头,他自己也不确定。
卓昱昨夜亥初回来的,从太白居到卓府坐车也就两刻钟的时间,这中间还有一个时辰他也不知做了什么。自己的胫衣不知去向,顿时心都抓紧了。
屋里传出王婉儿的哭闹声,一院子丫鬟们挤在一处,画楼有些不明所以,今早伺候婉儿洗漱更衣时,她看来只是有些疲惫,还不忘吩咐给大爷准备醒酒汤。
倏然那哭声渐近,王婉儿开门冲出房门,脸上还挂着泪珠,拉大了嗓门:“执棋!备车,我要回王府!”
她哭的不是卓昱,而是对袁钧的恐惧。
步子迈得飞快,一边走着一边擦干泪,画楼云屏紧跟着,也不敢多问。
王婉儿突然停下来,深吸一口气,没有好气道:“云屏跟我回去,画楼去把醒酒汤给他端去,告诉院里的人谁要是敢多嘴明日就轰出去!”
“大奶奶,夫人要是差人来问怎么办?您刚才那声音,太大了……这再哭着回王府,要不了多时就会传到夫人耳朵里。您有什么要紧的事?暂缓些,或者奴婢帮您去办?”
刚刚是气头上,她气着卓昱不该跟袁钧走太近,一夜没睡好,情绪上来了就压不住。她哪里缓得了,顿了顿说道:“夫人问就有什么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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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王府刚下车吩咐云屏执棋去找林泽,随着往怡和轩去,路上听说肖克岚和花岱延今早到了,正在怡和轩,加快了步伐。
院子有个诺大的水车,陈没怕暑热,这九月里水车依然在送风,院子里都能听见水流声和木头刮动的声音。
穿过水榭回廊,侧耳听见房中的谈话声。
陈眉:“你们若是得空,劳烦帮我找两个人。”
“王妃要找什么人?叫什么名字?”
陈眉迟疑了会儿,袖兜里拿出一个信封:“名字……肯定已经换了,那是姐弟两人,姐姐今年二十二,双目失明,弟弟大概十六七的样子。”
肖克岚跟花岱延互看一眼,又道:“这没有地址,也没有个名姓,无异于海底捞针呀!”
陈眉眼眸一垂,捏紧了手帕:“二人改名前,姐姐叫纳兰芮雪,弟弟乳名阿荣。”
外头的王婉儿心头一震,这话是她该听的吗?但如今走也不是,外头丫鬟婆子也都见她进来了,于是硬着头皮缓缓走到厅中。
三人看到王婉儿出现,显然被吓一跳,陈眉和肖克岚还赶紧藏着东西,惊慌了片刻后又做出平和的姿态。
肖克岚和花岱延上来道贺婉儿新婚大喜,随后陈眉先遣二人退下。
王婉儿目怔怔的望着陈眉:“母妃,您要找的拿两个人……”
陈眉本来不想说,看来婉儿也已经听到了几分,便回忆起十四年前的牢狱之灾。
王婉儿:“这事过去这么久了,您找的这两个人跟着是有关系吗?”
“那年若不是你姑姑相助,我和王爷如今早就成了冤魂。王铮栽赃陷王爷谋反,还带人作伪证,事实一旦查出,他拉自己的孙女婿顶罪,而后就是满京城人尽皆知的周康王谋逆事件。”
那件事王婉儿略有耳闻,以前曾听厨房的妈妈们做活时闲聊几句,说是十四年前周康王纳兰元颂屯兵起事欲意谋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