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不见孟雪瑶,王婉儿坐胎时她已经南下议亲了。
她说起未来的郎君,还有婆母嫂嫂一大家子,脸上满满的欢喜之色。
王婉儿自然替她高兴,但再看一旁袁雅蓉的脸色,或喜或悲,似笑非笑,眉间几分忧郁。依然认认真真听孟雪瑶谈话,说完微笑附和一声:“恭喜你啊,找到如意郎君。”
孟雪瑶喜滋滋的,略显羞涩道:“你不是也……”
她看到王婉儿向她摇头示意,话头止住,给袁雅蓉夹菜挑开话题。
袁家和东锦伯府结亲的事已经传开来,王婉儿不便插手人家务事,只有默默为袁雅蓉祈祷,或许真能像李娘子所想那样,婚后刘五郎性情大变,不再像年少那般放肆浪荡。
这顿炙肉吃了一下午,王婉儿送两位出来,孟雪瑶家里人来叫,匆匆上马车道别。
王婉儿拉近袁雅蓉:“往后要是有什么心事,不介意的话的可以来找我,别一个人憋在心里。实在不想说也行,就是别再一个人跑去天桥洞,被狼叼去有个三长两短,李娘子该伤心了。”
袁雅蓉怔怔地点点头,嗯声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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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城靖侯府,袁雅蓉叫人把马车停在东侧最小的侧门,她一个人出门往往都是走这里,不容易被人发现。
到了大房院内,远远就望见祖母房里的婆子女使站在厅外,看到她进院便迎上来:“二姑娘,老夫人在正厅等您多时了。”
这婆子两眼犀利,面对姑娘趾高气昂,袁雅蓉感觉情况不太对,快步进到厅堂。
正厅上大房里的丫鬟七八个跪了一地,还有一个趴到的,主要都是袁雅蓉房里伺候的。
上方主位侯夫人一脸狠厉凝视着冲冲进屋的袁雅蓉,一边上站着的李氏,面色苍白低着头,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袁雅蓉还未给长辈行礼,急忙跑到自己的贴身女使翠藕身边。
臀后的裙布上渗出一块鲜红,翠藕已经疼晕过去,脸色苍白,露出的双臂印着一道道红色鞭痕,吐着微弱的气息。
她已经唤不醒翠藕,不敢粗碰伤痕累累的身体,流出心疼的眼泪:“来人,快叫郎中!快叫……”
啪——
一摞书重重摔在袁雅蓉面前,她顿时愣住,抬眼正对上祖母严厉的双眼。
眼泪渐渐收住,她瘫坐在地上不敢动弹。
侯夫人向身边一排的老婆子使了个眼神,几个婆子撸起袖子,手上又是长鞭又是木棍,气势汹汹冲到门前把阿宝押住。
阿宝瞬间双腿发软,不停向侯夫人求饶。
三两下被人拖到长凳上,棍子就要落下时,袁雅蓉冲上来护住阿宝的身子。
她泪汪汪的仰视着座上的人:“别打阿宝,求求您放过她。”
侯夫人哼哼轻蔑一笑:“求我?从二小姐嘴里难得听到一个‘求’字,你破天荒的求一回人,竟然是为一个贱婢!”
袁雅蓉自小喜欢哭闹,但从不求人,哭得昏天黑地也绝不服软。侯夫人常说她是几世的债主,天生的犟种。
她默默低下头,忽而一个杯盏又摔下来,震破天的嗓门冲击耳膜。
“你就是这么做大家闺秀的!累世勋贵的侯门,高门大户的嫡女,四书五经不读也罢,女红插花品茶样样不会。前儿学得那些艺馆的骚货抚琴弄调,这会儿还背地里偷偷看话本,袁家怎会生出你这么顽劣不知好歹的东西?学堂也上十余年了,你可知‘廉耻’为何?”
袁雅蓉坐倒倚着长凳,但双手依然护在阿宝身上,双眼失落无神。
侯夫人喘了口气接着骂:“我道你成天躲在房里搞得什么名堂,在家阴着不着面,偷偷摸摸出去,见的什么人你当我老糊涂不知道?陈南王府那边是些什么东西?一个是克亲克死三军的孽星,一个是躺进棺材板了还能在蹦起来的煞星。那王婉儿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跟她交好?你是真真要我和你娘气死了才甘心?”
袁雅蓉房中藏在柜子里的话本,都是阿宝和翠藕从外头书局偷偷带回来的。闺中女子读诗书,或读《女戒》,这事要是传扬开,她对袁家的“罪过”更大了。
在袁雅蓉的保护下,阿宝免受鞭打,被罚去前厅厨房做杂役。
几个婆子早来个火盆,她眼睁睁看见自己心爱的话本烧为灰烬。
翠藕已经奄奄一息,侯夫人本来是要命人拖出去的,袁雅蓉求着留下来。
侯夫人要她发誓不再与王婉儿来往,出嫁前在家待着不能踏出府门半步,每天上午去找大姐姐读诗词,学女红插花,学管家记账。
女使危在旦夕,袁雅蓉毫不犹豫发下毒誓:“我袁雅蓉今后若是再见王婉儿,叫我今后家破人亡,被夫休弃,不得好死,沦为阶下囚!”
这毒誓一出,侯夫人气哼哼的直接甩手出了门,倒是李氏,横眉怒眼的,一顿没好气的瞪着女儿。
谁知袁雅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