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忆城从店铺后门出来,寻人问了麻团巷所在,来到城西南的小巷子里。
这边巷子倒是挺幽静,来往只有一些过路的小贩,按照纸条上的提示,她找到一户朱色双门的人家,门两边还挂着赤金双流苏的灯笼。
上去敲开门,开门的小厮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问道:“你找谁?”
沈忆城低声回道:“我姓秦,从临安来。”
小厮脸色微变,眼珠子迅速扫了一眼平静无人的巷子,站到一边让出路来:“您请。”
跟着往里边走,路过几个院子,这里十几个伙计,院子里放着无数个酱缸子,旁边整整齐齐的杆子上挂着一块块酱肉。
若不是她知道袁钧在此,在她眼里这就是一个普通的酱肉作坊,找不出丝毫的破绽。
她被带到一处小院,走进厅堂,小厮侧身朝着里屋俯身说道:“公子,人到了。”
小厮说完话退下将门带上,沈忆城站在原地,看到袁钧一身素衣从里屋缓缓走出来。
沈忆城见到人上前便问:“我儿子呢?你把阿江弄到什么地方了?”
袁钧站定不怀好意笑着地看了眼她,接着慢吞吞走到座位上,脸色有些苍白。
白色中衣的衣襟上内,露出一抹白布,前几日到了西北,被追兵所伤,差点还被抓住。
沈忆城心急如焚:“我问你阿江在哪?难道你只管个人逃命?要不你告诉我地方,我自己去找。”
袁钧一手微扶这胸前的伤口,坐了会儿面目狰狞的表情稍有缓和,假笑道:“娘娘何必如此心急?跟着我,自会有让你们母子团聚的一天。”
沈忆城不安中发现袁钧那双令人作恶的眼睛一直不停打量着自己,看了好一会儿又起身凑上前来。
“娘娘风韵不减当年,敢问这副颠倒众生的容貌世间可还找得出第二个人来?也难怪能让纳兰元敬思念成疾。”
沈忆城往后退了退,从容道:“你错了,他所在意的只有他的江山。”
袁钧轻声佞笑:“那江浔呢?”
听到这话沈忆城脸色顿然凝固住,强作镇定问道:“什么意思?”
袁钧死死盯着着她的双眼,面色复杂,似笑非笑,让人难以捉摸。
这幅样子让沈忆城不由心生恐惧,她面目依然镇定自如,只是不知不觉中已经屏住呼吸,手心起汗。
袁钧凝了凝神,“我暂且会在陇阳养伤几日,下月咱们出发去拾川,你已经出来半晌了,且先回驻军府去吧。”
沈忆城不解道:“回去?你知道我这脱身多不容易,你还想我回去下月再出来?”
袁钧:“当然要回去,下次再见面时,希望您能再带个人来。”
这越说沈忆城越是糊涂,“什么人?”
“王婉儿。”
眼前这个男人一举一动每一个眼神都让人害怕,沈忆城不知他要婉儿做什么,有自己的前车之鉴,相比不是什么好事。
正要开口婉拒,袁钧又说道:“只要你把王婉儿带来,我就把秦江还你,今后你们母子俩便自由了。”
沈忆城左右为难,“她只是一个妇道人家,你要她有何用?”
袁钧吸了吸鼻:“武朝是没我的容身之地了,去西威我也得给殷大将军备份薄礼不是?”
沈忆城沉思一番:“那我要先见见我儿子。”
屋内顿时一片寂然,袁钧垂眸沉默良久缓缓起身走到沈忆城跟前,抬起头那一霎阴戾深邃的眸子杀气逼人,声音也变得阴沉:“你如今还能拿什么跟我谈条件?想见儿子,拿王婉儿换,否则你们就只能在地底下相见了!”
沈忆城不敢作声,被他逼得连连后退到门边。
等她离开后,袁钧回房拨开衣服止血,刚才跟沈忆城说话太用力,撕扯到伤口。
手下进来问道:“公子,已经派人跟着秦娘子了。另外,王铮的人已经寻到陇阳城了,咱们是不是该转移地方?”
袁钧手上稍有停顿,平淡说道:“王铮并不知道这个藏身之所,之前挨家挨户几次搜城不也没把咱们搜出来?不必担心。倒是得多派几个人跟着秦娘子,千万别让那俩人靠近她。情急之时,杀了她也不能让王铮的人把她带走。”
“是,那秦江一直下落不明,万一哪天她知道……”
只听室内一声沉重的拍桌声,袁钧脸色越加阴暗,压着声音骂道:“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都看不住,养着你们有何用?还不快加派人手去找!”
……
走出麻团巷,沈忆城面如死灰,眼神飘忽,脚步无力在地上摩挲。
从城西南到城中,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她两眼呆滞地跟着人流走,也不知自己走到了什么地方。
此时的江浔也在大街上,只是他一身黑衣,将斗笠压得很低,不敢让过每一个角落。
他躲着广林王府来的那两个人,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