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队走了之后,杨沫便将邸舍的房间退了,吃住都在布行,为这还遭钱老板一顿号哭,说什么她走了他的生意也跟着一道走了。
只是沈书那无赖也跟着她和东方先生一道过来了,赶也赶不走,说也不好使,如今杨沫已经当这没这个人了。
这几日她将罗老和阿枝安置在了陵阳里距离布行不远的一处小宅子,宅子不算大,但住两个男子已是绰绰有余。
如今布行之中基本已经打理完毕,所有的东西也都登记在册,明日就是布行开门的日子,等布行正式开门,杨沫就准备去青州了。
亥时正,东市的其他铺子大多都已经关门关灯,杨沫手中拿着一张图纸,这是今天白日里苏先生着人送来的,这是东市如今铺面上真正的背后经营者的名单。
托那位丁家大少爷的福,上头许多铺面真正的东家如今已经悄然换了人,东市商会如今岌岌可危,只叹她上京并未带着太多的银钱,这样的便宜她竟然只占到这布行一家。
“东市的商会还有的乱,你若是真有兴趣,不妨叫你那位蒋先生将银票送到你们掌柜的手里,让他帮你占一占这东市的地。”
坐在柜台另一侧的沈书手上拿着一本杂记,他身旁的烛火忽明忽暗,将这样的景象竟衬得有些温馨。
杨沫想起来沈家在青州不就是做生意的吗,想来沈书耳濡目染,对于这东市的情况心中也有一定成算,只是……
杨沫压了压心里跳起来的那个念头,“沈大人,明日就是布行开门,你还在此处恐怕不妥吧?”
闻言,沈书诧异地放下了手中的游记,往柜台这侧的杨沫这边凑了过来,杨沫不得不往后退了几步,直到后背抵住柜台的边。
“有何不妥?”那人的脸越靠越近,甚至勾起了一抹笑,可杨沫此时已经退无可退,“帮你招些生意,不好吗?”
杨沫被噎了一记,涨红了脸,一掌推开面前的男人,抄起台子上的图册就往后院走,还听见后边那男人的几声闷笑。
回到房间后,杨沫将烛火微微挑亮,将桌边的窗子微微打开了些许,有冷风从窗口灌了进来,将那盏将将燃起的烛火吹的猛地晃了晃,杨沫不得不将窗子重新关上。
室内的气息一下子冷了许多,杨沫心中的那股子燥热也跟着一道压了下去。
她的目光落到方才随手放在桌上的那纸图册上,手指微动,最后还是坐到了桌边,从桌角杂乱的书卷中找出了一纸信纸。
看着这张空白的信纸,杨沫的手轻轻搓了搓信纸上的毛边,似是下定决心一般拿起一旁的毛笔,写下了一封信。
她忙了一夜,第二日卯时,杨沫重新打开了房门,手中拿着几件东西。
这会儿罗老和阿枝已经在布行之中忙活,而沈明远正坐在柜台之中拿着笔不知在写些什么,原本说要帮她招客的沈书这会儿却不知去向,而东方先生一向不爱参与这些。
杨沫拿着手中的信件递给了阿枝。
“这封信,你替我寄回塞北,给蒋先生,之后怎么做,蒋先生自然会明白。”
阿枝放下了手中的扫帚,点了点头,从布行的后门跑了出去。
随后杨沫用手中的图册盖住了沈明远手中正在誊写的册子,沈明远诧异地抬头,接过了那张图册和信纸。
“东家…这是?”
“这是东市里与丁秦二家交好的几个商户,我已经叫蒋先生将我们在塞北的存银一道送来,等来年春日,你且看看,能不能从丁秦两家的嘴里拔出几家。”
杨沫先前同沈明远聊过一些,他似乎对于京城的商市很是了解,其实这些沈明远恐怕要比她知道的多,只是出于谨慎考虑,杨沫还是做了这样一纸名单。
闻言沈明远笑了笑:“东家有这心思,是好事,回头我会叫人盯着这几家。”
“再过两个时辰,咱们就能开门了,东家不若再去歇一会儿,等时间到了,我会叫阿枝去叫您。”
杨沫眼下的乌青极为明显,她自己当然也知晓不能用这样的状态去见新客,只是昨晚她实在睡不着。
杨沫叹了一口气,即便叫她现在去睡,她恐怕也是睡不着。
此时从后院传来一阵极细微的阖门声,杨沫还道是阿枝腿脚这么快,已经从信客那处回来了,转头却看见沈书从后院踏了进来,手中还拎着一个木盒子,木盒子上泛着浅淡的香气。
还没等杨沫反应过来,她的手腕被人一把拉住带去了后院。
“等等,”杨沫疑惑的用左手拉住沈书拉着自己右手的手,“你这是做什么?”
前头的人似乎没有受到丝毫的阻碍,拉着她的手信步走进了后院里杨沫那间小房间,书桌上极为凌乱,上头甚至没有一个女子该有的铜镜。
杨沫被他拉进了房门,按在了桌子前的凳子上,那双温热的大手一点点拂过她的眼角。
“阿沫,你不会觉得你眼下的这个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