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第二日,汪宅里头的消息便传了出来,杨沫和沈书是同陈登一起在土地庙收到的消息,两人都不是什么矫情的人,昨个儿夜里在土地庙的里侧随便对付了一夜,今天午时之前,一个穿着家仆衣服,怀里还抱着大包小包的青年悄悄蹭进了土地庙里。
收到消息之后,沈书立即将信号刻在了土地庙外头的砖墙上,直到未时,洛二才从外头跑了进来。
洛二进来的时候还若有所思地看了自家大人一眼,随后才同杨沫说道:“姑娘,东方先生叫我传句话,叫您…别在外头玩太野,不要同一些……不三不四的男人到处跑。”
说完这句话,洛二立刻低下了头,只是即便如此,他依旧感受到了来自自家大人的拿道冰冷的视线。
洛二只觉得自己身边的空气都稀薄了几分,他也不想传话呀,可东方先生拿洛一的消息威胁他啊,要知道他们已经同洛一失去联系有一段时间了。
身为鸿胪寺的暗桩,他们首要的任务依旧是京城那桩刺杀案的幕后主使。
杨沫:……
“你同先生说,我同沈书一道去寻窑场了,等御史台的人到了这里就传信给……你家大人。”
杨沫也颇有些尴尬,寻常时候,先生从来不管这些事情,往常在塞北,因为将军府的关系,愿意带她出去的除了蒋先生,多是镇塞北军的那些年纪略小的少年,也没见东方先生这般嘱咐过。
洛二同她行了一礼之后,立即拿着陈登的消息溜出了土地庙,再待下去,他总觉得会叫大人将他从眼下的职位上头撤下去。
洛二一走,整个土地庙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只有深秋的寒风无情地肆虐着杨沫同陈登俩人。
“你家先生如今是准备做你父亲了吗?”
杨沫立刻正色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没想到这句话叫沈书的神色缓了下来,“最好是这样。”
*
陈登又磨蹭了一阵,好在在天将擦黑的时候,三个人一道从渠阳府的北门混出了城。
“眼下是城口守卫相对较松的时候,我昨日晚食前出去打听了一阵,如今似乎许鸣潮的那些狗腿子都在南城搜查,北城这里几乎都是跟他一伙儿的人。”
“只不过今夜我们得在外头找一处地方休息了,我记得城外五里处有一个木屋,是那些从山上打柴平时来不及进城的樵夫修的,虽然糙了些,但好歹有个棚子遮顶。”
“那个窑场的位置正是在渠阳府北的位置,距离有些远,若是我们走过去,大概要花个三日的功夫,倒是要辛苦姑娘和大人同我这样的粗人一道了。”
陈登自顾自在前头边带路边说话,而他身后的杨沫则颇有些担忧,如今已经快过去十日,也不知道御史台的人到这里要多久,青州的那位花魁的热闹她恐怕是赶不上了。
……其实要紧的并不是花魁的事,只是她心里颇有些没来由的焦虑,兴许是在渠阳府这些时日的这些事,叫她有些难过,也可能是这些百姓的遭遇叫她想起了往日自己的无能为力。
杨沫跟着陈登,一路沉默,不知道如何回答陈登的话,更不想同沈书说话。
夜色逐渐的深了起来,前方的山路旁边隐隐能看见一座木屋的影子,杨沫似乎还隐隐听见了马蹄踏在山路上的声音。
杨沫起初以为大概是自己这几日整天担心渠阳府的事情,产生了错觉,没想到片刻之后,一队人高马大的汉子骑着马在他们身前停了下来。
因着夜色的原因,杨沫看不清那些人的面容,但听到了为首那人颇为凶神恶煞的声音:“你们是从渠阳府过来的?”
“想要从这里过去,把你们身上的钱都交出来!”
来人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话中的含义不言而喻,杨沫他们也算是夜路走多了总算是碰着了一回抢劫的。
陈登挡在杨沫他们身前,面露沉色,低声同杨沫他们说道,“我从来没有听说渠阳府周边出了匪窝……”
“官欺百姓,民不聊生,出了劫匪又有什么奇怪?”
杨沫冷嘲了一声,却被身后那个青年轻轻握住了垂在身侧的右手,叫她将剩下那些嘲讽的话收了回去,顺带收回了沈书手里自己的手。
“羊子!?”
他们还没从兜里掏出不多的银两,就听见对面那个劫匪突然诧异地喊了一声,“我以为……你已经死了?”
杨沫掏袖子的动作停了下来,一言难尽的目光落到了他们三个中间唯一的那个渠阳府本地人,这位……难道不是叫陈登吗?
“你是……阿远?”
陈登同样诧异,吃惊地往前跨了几步,仔细的打量着那个刚刚从马上跳了下来的劫匪头子,“真的是你?”
“你怎么……就去落了草?”
言语之间,陈登对于这件事情似乎颇为心痛。
打劫打到了往日熟人的头上,还是往日以为已经死了的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