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在小院里看见那个人影,杨沫心头就隐隐泛起不安,她将阿娘的灵位用一块尚且还算干净的白布包裹了起来,刚走出胡同口,就见到沈书揣着袖子靠在胡同外的墙面上。
杨沫犹豫了一瞬,还是问出了口:“方才,是你?”
沈书却凝眉,从墙边直起身子问道:“你遇到了谁?”
杨沫沉默着看了他半晌,按沈书的回答来看,方才在院子里的那个黑影显然不会是他了,可这处小院一看便已荒废许久,即便灵位有人擦拭,也仅仅只有灵位那处而已,其他地方,该乱还是乱,她那黑心的两个哥哥显然不会是做这种事的人。
会是……三哥吗?
可那几年她很少见到三哥,若真的是他,他又何必躲着自己?
杨沫还是摇了摇头,还是没把方才的事情告诉沈书,将阿娘的灵牌往怀里揣了揣,像东来客栈那种客栈一向很忌讳客人带着灵牌住店,所以她是决不能叫客栈掌柜的看见她揣了个什么东西回去。
此时的东来客栈,早已不见晨起时的那般阵仗,首富夫妇两个早就回自己府上了,客栈掌柜的面上挂着笑意,手里揣着两个核桃,边盘边在店里来回打转。
这会儿几个前几日入住的客人一群人从上头走了下来,这群人皆是一身锦衣,个个腰间都挂着一块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玉,他们同人说话总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唤作平日里,掌柜的才不愿同他们搭话,平白受气,但今日不一样,他开心啊。
掌柜的同为首那个一身白色锦衣的男子打了声招呼:“客人这是要出门啊?”
掌柜的本以为自己会像往常那样,要么就是被无视,要么就是被怼个一两句,奈何他今日心情好,被怼就被怼。
没想到那个为首的男子只轻轻点了点头,随后他身后一个颇为高傲的男子同掌柜说道:“我们是要去将新音坊的花魁带走的。”
这掌柜的一愣,道:“这,花魁夜不是,不是后日吗?”
那个男子“嘁”了一声,便不再理会那掌柜的。
杨沫抱着灵牌进来时,正好撞见这群人往外走去,天色渐暗,为首那个白衣男子在杨沫他们靠近时才看见杨沫身后的沈书,瞳孔皱缩,随后就想对着他行礼,却被沈书制止。
杨沫回头看了一眼那群人的背影,他们认识沈书不奇怪,毕竟沈书在前几年也算是青州的名人,奇怪的是要对他行礼,能对他行礼的必定是在京中见过且知晓他官职的人。
杨沫开口向掌柜的问道:“掌柜的,你可知道那群人去做什么的?”
掌柜的也颇为奇怪:“说是去带花魁的,可新音坊放出的消息,花魁夜明明是后日……”
杨沫越发疑惑,看那些人的玉牌,分明是宫中乐坊司的人,可宫里的人,怎么会平白出现在青州,难道只是为了新音坊的花魁?
正疑惑时,杨沫瞧见三楼的转角处,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她立即同掌柜点了点头道别往上头跑了过去,一上到三楼里侧,杨沫就看见洛六正拦在她房间门口,站在他对面,手里拿着一支长箫,一身暗红色锦衣靠在柱子上的,正是她的先生,东方泾。
“先生?”
杨沫颇有些意外,她还道自己得去新音坊找一找他呢,没想到倒是先生先找到了自己。
东方泾同她笑了笑,从怀里抽出两张红色的纸笺,纸笺上贴着金箔,看上去像是什么贵重的物件,她身侧的沈书先她一步接过了纸笺,他略一挑眉:“没想到东方先生如今这般身份竟还同新音坊的东家有所联系?”
东方泾也不在意:“闲暇时一点乐趣罢了。”
杨沫闻言:“先生的事情可是办完了?”
东方泾闻言闷笑了几声,长箫被他抵在袖间:“你先生我这几日会比较忙,只能眼下抽空将东西送来给你,你若是有闲情,过来看看也无不可。”
几声悠扬的笛音划破夜空,隐隐竟传到了东来客栈这处,杨沫和沈书同时踏入了房门,往外间那扇窗外看去,果然看见几个身穿锦服的公子往新音坊那处走去。
再回头时,东方泾已经踢着一双木屐走到了她身侧,目光同样望向街角那处:“这几日,会很热闹。”
杨沫一向是看不明白东方先生的,她还以为这一回先生会回到新音坊,谁知这人同沈书一道留在了她的屋里,咚地一声,长箫被搁置在圆桌上,东方先生打量着好整以暇坐在外间榻上的沈书,却开口对着杨沫说话。
“小沫,我可不记得我是这么教你的。未成婚便同男子同处一室,往日教你的那些礼节,你都一并丢到关外喂狼了?”
东方泾一身暗红色衣衫,长发被一顶玉冠束起,同色的抹额被束在额前,看着便是一副窈窕公子的模样,杨沫先前从未看到过先生作这般打扮,可先生嘴角的那抹嘲讽她是再熟悉不过了。
杨沫道:“先生教训的是……”
还未说完,沈书打断了她:“先生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