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渊多少门派没沾点亲带些故?云鹤真人自从来了咱们玄微宗后,可就再也没踏足过赤水之北了。”
“他写那几个字也不过是为了哗众取丑,你还真信上了?”
“明月枝,你帮钟暝山说话的时候,千万别透露你是玄微宗弟子。”
“好蠢。”
姜瑶音翻了一个白眼。
“真是不如收拾收拾回去玉清谷算了。”
她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可以发挥的由头,正打算对着明月枝再涨口舌威风。
南清骊及时止住了她口若悬河的话头,冷声道:“瑶音,说话不要这么难听。”
气势被压住,姜瑶音不爽了:“骊姐姐,这件事上我难道也说错了吗?”
“明月枝在阵里烧坏了脑子,怕是还没搞清楚状况呢。”
“我们玄微宗与钟暝山的那位丧家之犬现在是什么关系?”
“看看一个月前他搞的那些破事就知道了。”
左一句“丧家之犬”,右一句“丧家之犬”,明月枝听得头都大了,她放弃了。
只希望东方既白不要将姜瑶音彻底记恨上。
南清骊眼见姜瑶音又要吐出一番滔滔不绝的惊骇言论,既不中听,又不讲究,只好搬出救兵:“阿瑶,我来前遇上青山了,他似乎找你有些事要说。”
姜瑶音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声,旋即撇了撇嘴:“行吧,那我去找师兄了。”
临了又顺手掏走了剩下的几颗荔枝,起身时还嫌不够好玩,便戳了戳明月枝的胳膊。明月枝冷不防被她戳得“嘶”了一声,她才大摇大摆地走了。
等姜瑶音走了,明月枝将那一口一直憋在胸口的气吐了出来。
悄悄往窗边看了一眼,见那片红色依旧,没跟着姜瑶音走,才放下心来。
她给两人倒了一杯茶,过了半晌,才斟酌问道:“师姐,宗门内要如何处理这件事?”
南清骊握着茶杯的手一顿。
“不清楚,我与青山还在追查。”
“要是找到了,自然要与中洲那边通气,估计还是交给他们处置。”
“那便不是我们能过问的了。”
南清骊又端起茶杯看了明月枝一眼,道:“不过说来奇怪。”
“那日乾坤殿失火后,掌门便令人封锁了所有下山的路口。”
“这样说来,这人就应当还是留在玄微宗内。”
“可这一个月来,我们几乎将宗门内翻了个底朝天,仍旧找不到他的一点踪迹。”
“你说这人他能去哪里呢?”
这一个月里宗门内自然是翻了个底朝天,但是有一个地方他们没有搜查,那便是淬体阵。
方才姜瑶音的话反而点醒了她。
那日,观礼台是突然坍塌的。
明月枝心中一惊,却没有错开眼神,沉吟许久后才摇了摇头:“猜不到,看来这位少主是个厉害人物。”
“他有没有可能躲在哪个弟子不方便进去的地方呢?”
但说完她又轻蹙着眉,有些苦恼地道:“其实也有可能早就趁着混乱离开了。如果掌门真人也无法制住他,那么普通弟子没留意到他的行踪也是很正常的。”
两个人一时无言。
等到再次喝完一盏茶,南清骊用手将茶罏中过于浓重的水雾拨开,过沸的茶水从茶罏里冒出,浇熄了炭火。
她缓声道:“阿枝,中洲与钟暝山是水火不相容的关系。”
明月枝动作微顿。
“当初是仙盟给钟暝山定了罪名。”
“也是仙盟联手剿灭了钟暝山。”
“玄微宗…也在其内。”
纵然有不得已的缘由,纵然钟暝山的覆灭多赖天意,但中洲凌霄与赤水钟暝之间的争斗,玄微宗甚至沧渊的大多数宗门的确都站在了中洲这一方。
南清骊垂头看着杯内晃动的茶水,轻轻叩响桌面。
“师姐,你与我说这些做什么?”
明月枝轻轻笑着,看向南清骊,笑容清冽,一如既往。
南清骊轻叩着桌面的手指停了下来,微抿一口茶水,她道:“说到了钟暝山,便想闲聊一会。”
“当年真正导致钟暝山覆灭的…是天意,是湮祸。”
“上天固然有好生之德,并未对烛龙一族赶尽杀绝,留了钟暝山少主一条生路,仙盟也因此没有再追究。”
“但这并不代表他愿意领这一份情。”
“仇恨的力量是强大的。”
这一句话像是提点,也像是暗示。
可是却出乎意料地,轻柔柔地撞击在了明月枝的心上,有些细微的疼痛,蔓延开来。
明月枝不知师姐是不是已经看出了什么端倪,也许是她今天晚上的应对并不得宜,也许是她们彼此都太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