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雪憔悴地睁开双眼,眼睛还是红的,苍白的唇没有一丝血色,她看到一旁神色担忧的陆凝与母亲,她们两个站在一起,却只会让她更加内疚。
她们两个很是担心她,这一点倒是如出一辙的默契。
沐言风端来了汤药,沐南玥便将她扶起,呵护一般地喂她吃药,但始终没人问他们父女俩究竟谈了些什么,就好像那件事不曾发生过一般。
喂完了药,陆清雪忽然抓住母亲的衣袖,沐南玥顺着她的手向上看去,她眼中小心翼翼地神情,是她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女儿,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
“……我……能见一见孩,孩子吗?”她苦涩地问,沙哑的声音不像是她发出来的,但每一个字,仿佛都牵动了她心底的痛。
“我这便将孩子抱过来。”沐南玥亲自过去,那孩子是女儿拼了命生下的,就凭这一点,她都会好好照顾那个孩子。她不管孩子的父亲是谁,也不管女儿是不是未婚先孕,她也只知道,那是她女儿的孩子,是女儿所珍视的孩子。所以孩子出生以后,她便命人找了一个奶娘,有时她也会过去看他,他和雪儿长得很像,这让她不由得想起了当年她刚生下雪儿的时候。
雪儿那时候身体不好,小小的样子惹人心疼,她便总是将她抱在怀里,不肯假手于人。
很快,沐南玥便抱着孩子过来了。他很乖,也不哭也不闹,一双乌黑的眼睛清澈明亮。沐南玥将孩子放到陆清雪的身侧,她就这么侧躺着看着他,小小的一张脸很是可爱,圆圆的眼睛盯着她看,她也盯着他看。
可看着看着,她的眼睛便再次湿润。她强忍着要流下的眼泪,心里却开始盘算该如何将孩子送出去,她不能将他留在陆家,不然依照父亲的性子,定然会杀了他的。
“孩子还没有名字,雪儿,你是他的娘亲,不如为她取一个名字?”沐南玥说着。
看着这个孩子,她想到落尘,想到他们两家的仇恨,想到自己的无能为力,她不想让他们的孩子因为上一辈的恩怨而遇到什么不测。“便叫旭儿吧。”她希望,他能够像初升的太阳一样充满希望。
陆凝望着这一幕,看起来,姐姐很喜欢这个孩子,她本来对这个孩子是讨厌的,因为如果不是因为他,姐姐也不会付出那么多来选择生下他。可见姐姐如此喜欢这个孩子,她其实现在也没有爱屋及乌,而是觉得,有这个孩子在,姐姐是不是就不会参加英雄会了?
“将他抱走吧……”陆清雪不再看旭儿,陆凝却感到不解了。沐南玥以为女儿是累了,便抱着孩子离开了。
陆凝将沐言风也打发走,房内便只剩下了她们姐妹两个。
“姐姐,为什么不多看看他?”陆凝有点拿不准姐姐的心思了。
“不是看过了嘛。”陆清雪扯起一个微笑。
但在陆凝看来,这个笑容太苦涩,她知道,姐姐是不舍的。于是她便握着她的手,近乎哀求:“姐姐,我知道你喜欢这个孩子,也舍不得他,你能不能为了他,不要参加英雄会?”
“小凝儿……便对我如此没有信心吗?”她既答应了她要带她离开,远离一切,她便一定会做到。陆凝是陆家的亏欠,也是她最重要的人。至于阿尘,她也只能为他留下一个孩子,也不知他是否会喜欢,不知当他知道他们两家关系时,他还能不能认这个孩子。
“姐姐的腿还没好,你要怎么比武?你去了,只会受伤,甚至……”会死的……
“我的腿,究竟如何,小凝儿不是最清楚的吗?”
听她这句话,陆凝知道,自己做的事又被姐姐猜到了,她宁愿姐姐笨一点,猜不到她的所为。又希望姐姐能够体谅她一些,她如此做,不就是不想让她参加英雄会嘛!陆凝以前都不知道,原来姐姐这么固执的吗?“这件事……真的没得商量吗?”
陆清雪轻轻摇了摇头。
陆凝被她的固执惹怒:“可我不能看你去送死!”她跑出去,只要她不让她的腿恢复,姐姐便去不了!
看着她跑开的背影,房门被她狠狠地摔上,陆清雪忽然不知道自己的坚持究竟是对的还是错的。但一想到父亲心狠的样子,只要在陆家多待一天,她所珍视的人,便会多一分危险。旭儿,阿尘,还有小凝儿。
她捂着心口,心脏又疼了起来。
她克制着自己,不再想阿尘,这相思蛊果然厉害,总是在不经意间让她想起阿尘,而后便心痛欲裂。
她强撑着身子起来,因为双腿动不了,她一下子便从床上摔了下来。她咬着牙,一点一点地爬向密室的方向,而后支撑着身子坐起来,好不容易够到机关,可密室却打不开了。
房间的密室,是父亲当年命人造的,她如果打不开的话,便只能说明,他在密室上做了手脚。她不由得苦笑,她连路都走不了了,他还在防着她,切断她与外界所有的联系。
这时,有人敲动房门。“小姐。”
是玉锵。
“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