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他忽然摔在地面上,仔细一看,眼前却是遍地黄沙。他相望着,看见沙漠中有一个人影,便立即飞奔而去。
大风忽然卷来,尘土飞扬,黄沙迷眼,脚下也如千斤重。他用手臂半遮挡住眼睛,觑见那远处人影也如他一般寸步难行。
风沙中夹杂着冷意,白色的雪花与冰雹也卷了进来,黄沙渐退,雪却更大了,可路还是那么难走,目之所及,皆是皑皑白雪。若非她满头黑发,他还真有些看不见她。
暴风雪之下,她忽然倒地,强撑着身体站起来,空中云燏突现,一挥手,便如暴风袭来,将她吹倒在地,大雪乱下,犹如泰山般压过来,她却怎么也起不来了,仿佛有一道重压在她上方阻挡着。
安落尘却并未感觉到这种重压,跃起向云燏打去,却忽然看见他身后还有人。
那是七名女子,模样看不清,她们好似一同用内力在云燏身后相助,他唯一看到的,便是她们右手臂上的圣女印记。
他忽然明白,方才的玄影,自己眼前的云燏,都是控制她心神的幻影,她很努力地想要挣扎,但她一个人的力量很小,却怎么也挣脱不开这无形的束缚。
暴风雪忽然不见,眼前也不是白茫茫的一片,而是无尽的黑暗。他抬起脚,脚下似乎有水,但又好像比水更为粘稠。
远方好似有些许亮光透进来,他循着那光亮,向前走去。
前方跪着一个人,白发散落,脸上暗纹遍布,双手被铁链吊着,十几口利刃狠狠刺在她的身上,鲜血顺着她的身体向下流着。
他低下头,这才发现,脚下的哪里是水,分明是血!
这些血,好似都是从她身上流出,可这么多的血,绝无可能全部都是她的。
是幻象吗?
安落尘急忙奔去,她身后是无尽的黑暗,仿佛一不小心,她便会被吞噬。
他扯着她手上的铁链,却怎么也扯不断,惊慌的他变得有些暴躁。
“……阿尘……”陆清雪低垂的头缓缓抬起,安落尘听到这声呼唤,方才的暴躁一扫而过,心疼地跪下来,望着她苍白的脸,他的心也跟着疼了起来。他的手抚摸在她的脸庞,掌心间凉凉的。然而她的一句话,却让他的心如坠谷底。
“你是来,杀我的吗?”她嘴角有一抹释然的微笑:“动手吧,为你父亲、家人报仇。”
他一怔,眼睛愈发地红了:“我怎会伤你?”
“你应该,杀我的。”
“我不会!”他看着她身上那些剑,这应该都是幻象,他的手刚触碰到其中一把剑,地上的血开始升腾,一滴一滴,逐渐升起,血珠越来越大,里面幻象丛生。
陆凝怨恨地将手中之剑刺在陆清雪的身上,她的模样恨极了,哪怕已经将对方一剑穿心,她的恨意依旧未消。
幻象中不仅有陆凝,还是陆修远夫妇,雷雨之下,他们竟狠下手对自己亲生女儿出剑。
安落尘还看到幻象中的他也是如此一剑刺下。
英雄会的比试,每个与她比试的人,皆杀她一次。
她的亲人们,陆白、沐言风……手下毫不留情。
她的朋友们,楚泠、顾承宥……都在杀她。
她的对手们,顾承宇、薛云华……更是一击毙命。
她的仇敌们,夏木一郎、千叶樱、云燏杀她而后快。
她认识的,不认识的,认识她的,不认识她的,仿佛所有人都在攻击她,伤害她。
……
一幕幕,一面面,也刺痛了安落尘的心,不禁落泪。他回头安慰着她,喉间都是涩痛的:“阿雪,这不是真的,这都不是真的。”
可她眼中早已无望,仿佛她有着天大的罪,死一千次,一万次,也不为惜。
然而在那幻象中,却有真实发生过的,让她痛心,或者伤害过她的事情。
譬如十六年前的雨夜,陆修远与沐南玥杀了陆凝的亲生母亲。
譬如沐南玥□□,却误伤了她,使得她寒症缠身。
譬如十一年前在扬州,叶晚萧对她下的毒。
譬如她第一次见到安落尘使出的虚无九式。
譬如她将要产子之时,陆修远狠心下令杀掉相关知情人。
譬如她好不容易生下的孩子却早早夭折。
譬如她亲眼见到陆修远要杀安落尘。
譬如陆凝对她的再三下手。
……
“阿雪,曾经过往,痛苦虽多,可开心的事也不在少数。你还记得当年我们在咏月谷的那几年吗?”安落尘细数着从前种种,练功、游玩、过节、喝酒、开玩笑……无不透着欢喜。
“可那些已经不存在了。外公走了,咏月谷也没了,我爹娘杀了小凝儿的亲娘,他还杀了你安氏满门,我们唯一的孩子,也是被他所害,他还要将你,斩草除根……”
“可这些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