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翊修大老远就看到妈的摊位附近簇拥了一堆人,习惯了平常的门可罗雀,他心想坏了。
“让开,让开,让一条道出来!”他冲进人群,左右扒拉,用牛一般的力气钻出了人群,径直朝全宇摊位去,却发现空无一人。
妈呢?
妈在哪?
他哦哦大叫:“妈!妈!妈呀!”
“修儿~!~!”周围人堆里传来一声响亮的回应,字正腔圆。
妈!是妈!筑翊修四处找。
透过杂乱的货物人堆,有一抹红色映入眼帘,是妈!
原来跑过头了,妈就在旁边的摊位。
但是他看到的,是坐在地上的妈。
“妈!”筑翊修三步并两步冲到全宇身边,一把推倒站在旁边的女生,拉起全宇,仔细查看。
他转身对女生吼道:“你推什么人!”那笃定狠厉的目光仿佛他亲眼目睹了班尖推人的情景。
班尖啊地一声,一屁股摔在地上,尾椎骨传来剧痛,手里的菜尽数掉落。
她没来及抱怨痛苦,眼神落到袋子里破碎不堪的鸡蛋。
瞳孔立马地震。
然后是怒火中烧,泪流成河。
湿热的空气,蝉虫在头上放开了鸣叫,嘈杂的街道依旧人来人往,望望天,那将没的日头。
班尖想哭,哭不出来。
她咬牙切齿。
“龟孙!!”伴着一声怒吼,班尖捡起地上散落的东西,往推她的那人身上狠狠砸去,“去死!!!”
落日余晖下,一场荒唐凶猛的互殴开始了。
不,其实是两场。
“钢豆儿,钢铁的钢!我说你卖的是钢豆儿!石头儿!”
“什么钢豆!什么石头!我卖的是红豆!你脑子是不是有病!”
“你说谁有病!你说谁有病!你才有病呢!你有病!!”
两个大汉,一个操着不地道的儿化音,一个声音略微尖锐,都长了张方正不圆的脸。
可说时迟那时快,两人不约而同动起手来,面目都立刻狰狞不堪。
冲动打人,武器随机。
两人四处张望,没发现棍子锹子铲子鞭子,有的,只是豆子。
红豆!
摊主率先抓起红豆砸向对方,顾客闪头躲了过去。
顾客瞪大了双眼,一惊,“呵!”,骂骂咧咧着撸起袖子。
他躬身去掀摊子,“额!”
太沉,没掀动。
扑头盖脸的,是已经砸过来的豆子,顾客落於下风,急的直跺脚。
晕头转向之间,他看到了豆筐里的豆铲。
豆铲!
豆铲好!
他大喝一声,扑到豆筐前娄起铲子,舀了一大把泼了出去。
“哎,前面好热闹啊。”
“怎么了怎么了,有人打群架啊?”
“走,看看去!”
路人们纷纷拥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事情的起因经过,还有踮着脚往里瞅的,非要看清楚谁和谁在打架,怎么个打法。
没人劝架。
两个壮汉你来我往,分不出胜负。
你抓一把红豆,朝我扔来,我挖一勺红豆,向你泼去,打的十分热闹。
“哗~”那是红豆倾洒的声音。
“叮叮咚~”这是红豆落地的声音。
漫天泼洒的红豆如同一颗颗红色珠子,玲珑美丽,飞向空中好似一粒粒花骨朵,表面泛出微微的光泽,仿佛下一秒就要绽放。
人群里听到了一个娃娃的小奶音:“妈妈!你看!你看!像不像仙女散花!”
妈妈把娃娃抱起来。
“妈妈~”娃娃的声音苦涩又失落,小嘴一瘪,皱出了八字眉,把脸埋在妈妈颈窝处。
众人纷纷大笑。
“好美啊……”,被儿子扶起来的全宇立马被这漫天红豆吸引住,双眸发亮。
随后她双手合十,轻叹一气:“美则美矣,但是怎能浪费粮食?哎,愿每一粒豆子都能被珍惜。”
接着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照相机,对准两个大汗,抓拍红豆泼洒空中的瞬间。
不过相机里的画面并没有大汉和红豆。
三级美颜下,女人的脸有棱有角,皮肤光滑白皙,唇红齿白,两颊微红。
“呀,美美滴”,全宇托腮,陷入自我欣赏中。
她看到右脑壳有根毛翘了起来,就伸手去捋。
视线顺过去,看到镜头中后面的地上似乎也有人在相互撕扯着。
然后她终于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拍脑壳——
修儿!
班尖的马尾被筑翊修拽住,发根生疼,她伸手去抓对方的脸,却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