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手背去擦脸上的水。
“我是弃儿,长大的地方是按日子排名,我暂时排行第十一,姑娘若想,便唤我十一即可。”正当红鱼放弃之时,门外的少年却再次开了口。
红鱼这回更疑惑了。
什么叫‘暂时排行十一’?难不成若是他前头的兄弟姐妹去了一个,他便变成了初十?
红鱼不免笑起来,然而笑着笑着,脑海中却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这样的起名方式,她好似在哪儿听过……
她捏着眉头,脑海里有用念头如流沙,半点抓不住。
眼角发梢的水一点点干了,等了半晌,也没听见少年问自己名字,红鱼在稀稀拉拉、晃似驴叫的箫声中自报家门:
“我叫云翠。”
三清真人呦,她这话终于又叫那萧声停了,却听外头人轻笑了一声,随后拉长声音说:
“哦~,云——翠姑娘,我记下了。”
红鱼眨眼,这人什么毛病,嗓子不舒服么?
未等她询问,只听少年又道:
“里头有老头孙女儿的头绳和衣裳,只是她已死去多年,姑娘若不忌讳就扮上,我带你到县里填饱肚子。”少年说完这句话,又开始吹那短萧。
红鱼垂头,她身上这件白绫袄沾了不少血,确实要换,否则只怕他们还未进城门便要被人报官抓了。
炕桌上摆着一件豆蔻青的旧袄子,底下是一件同样旧的蓝布裙,而对面墙上还挂着两条红绳,被从窗户透进来的风吹得来回晃悠,映照在土黄的墙面上,颜色显得愈发鲜艳。
红鱼拿过那两根红绳在手中细细摩挲着,似是想起了许久以前,还在牙牙学语时,也有两个人用红头绳打扮自己。
“这红头绳是祈福用的,定会保佑阿鱼一生平安,吉祥如意。”
“来,我看看。”阿爹捧过她的小脸,点着她鼻尖道,“我们阿鱼真俊,等将来还不知便宜了哪个臭小子去,好阿鱼,男人都是混球,便是萧家的王子皇孙来求亲咱们也别跟他走,一直呆在阿爹阿娘身边好不好?”
“你浑说什么呢。”女人拍了男人肩膀,从男人怀里接过她,抱着她哄:“哦哦~,阿鱼乖,红头绳松了,阿娘给你重新系上。”
……
红鱼指尖微微发白,还是外头那不着调的萧声终于叫她回过神来,她闭了闭眼,半晌之后才终于睁开眼睛,抬手去解衣衫,手一碰上那颗未解的衣扣,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她方才就这样跟外头那个人跑了一路?
等红鱼抱着换下的衣物从屋里出来时,十一的萧正吹到结尾处,“好了,你——”
转头瞧着从屋里出来的小姑娘,十一难得地卡了壳。
雪肤,绛唇,凤眼,还有嘴角一对清浅的梨涡……
褪去一层假皮,小姑娘生了一张漂亮的脸,像春日里在山间游玩的猫,绮丽,却带一丝野性。
十一看了半晌,轻声道:“没错。”
红鱼许久不如此打扮,略有些不自然地摸着自己两边双环髻上垂下的红绳,问:“什么没错?”
“没什么。”十一转过头去,垂头看她身上的豆蔻青袄子,“这颜色衬你,姑娘这样年纪,合该穿红着绿才是,做什么穿那些白的,瞧着倒像守孝了。”
红鱼不知为何,心头一跳,总觉得少年这话像是意有所指,想要探其究竟,少年却不给她机会,抬手一指破败的的灶房门。
红鱼按下心内那股冒出的古怪感,没有言语,进到厨房把手中带血衣物扔灶台里烧了。
她想着少年方才的眼神,跟院子里那些男人们充满色.欲的眼神全然不同,但同时也没寻常人看到她的赞赏惊艳,些许惊讶之后,只是静静望着她,眼神像一汪湖水。
他到底想干什么,还有他那句‘没错’又是什么意思?
红鱼揉了揉太阳穴,没有头绪,知道不能在这里待太久,便开始打量这个破败的厨房,找了一圈,瞧见米缸里还剩些米,便出来问那十一:“少侠,咱们在这儿吃不成么?”非得到县里去。
若他不主动带她去找死,她会十分乐意。
十一同样十分乐意地扔给她两个字,“不成。”
并以他们不能抢老丈仅剩的粮食为由发表了一番义正严词的讲话,将红鱼说的是哑口无言,深觉自己方才的提议简直是狼心狗肺、欺负老弱。
红鱼沉默片刻,做最后的挣扎:“那也该换身衣裳,你方才这幅打扮,可是有人瞧见的。”
十一摇头,牵过马儿来,长腿一伸,拿脚勾过一矮凳,示意红鱼踩着上马:“不必。”
见他一脸镇定,红鱼便不再问他,她不知他打的什么注意,但她知晓他定然不是要自投罗网,倘若真出了事也是他先被抓,自己不过是连带的。
十一让红鱼坐在马上,自己慢慢牵着她一点点离去,红鱼扭头去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