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的头颅是假的,只不过是长相相似之人的而已,真正的那颗头颅被徐文期藏了起来,藏在了——
他给自己与陈袅娘准备的新房的床底下。
离开道观前,陈袅娘在红鱼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后,站在门首回头望了红鱼许久,久到仿佛他们不会再见面一般,才终于戴上兜帽,转头离去。
到了夜晚,一直安静跪在关柏灵前的红鱼忽然起身,面色慌乱,“青溪,青溪!”
还在灶房里的青溪立即跑出来,稳住红鱼,“我在。”
“她是要一个人去杀他!她要亲手为阿爹报仇,她一直没有忘记阿爹,忘记我......你去把她拦住,别叫她去,快去呀......”
红鱼恼恨自己为何那么蠢,早在白日里陈袅娘告诉自己云阳军防有哪些变换,叫她注意添改之时她便应当立即明白。
她所设的这个局,她的娘亲陈袅娘其实一直参与其中。
不,也许这个局从头到尾都不是她在设,而是陈袅娘,只是陈袅娘演得太真实,骗过了徐文期,骗过了她,也骗过了天下人,叫人只以为她是个贪生怕死背信弃义的女人。
就在刚刚,红鱼忽然想起来,她的师父太忘真人不会编百索子,也对奇门八卦之外的书毫无兴趣,怎会一直提醒她看《徐霞客游记》?
不是太忘真人在让她看,而是陈袅娘。
日复一日的提醒中,那张云阳军事布防图便一点点深深烙印在了她脑海里。
她怎么才明白,才明白......
她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可是青溪却仿佛听明白,拉着红鱼在杌子上坐好,给她披上自己的衣裳,踏着夜色出门。
山上有狼在嚎叫,红鱼用青溪的衣裳仅仅裹住自己,呆呆盯着门口。
待到天边漏出鱼肚白,青溪才沾染一身薄雾回来。
他身后空无一人。
红鱼身上的衣裳垂落在地。
是啊,王府的马车那么快,人怎么追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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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离开的那一日,红鱼先去坟上拜别了师父,回来后,在院子里站了许久。
青溪将关柏的棺材装上新做的木车,红鱼不想把父亲埋在云阳的地界上,怕有心人找到,挖它出来,叫他重新曝尸荒野。
“青溪。”红鱼在唤他。
他安抚了下急躁的飞琼,走过去,“嗯,我在。”
红鱼指着道观墙上的那几道痕迹,“你什么时候开始画的?”
“刚来道观的时候。”不知道自己能活几时,总想在世间留下点什么,即便只是一道也许没人会注意到的小小划痕。
青溪怕红鱼不喜,走过去想要擦掉。
“别擦。”红鱼拉住他,“你站在那儿,我再给你量一下。”
她转身跑进灶屋掂了一根烧火棍出来。
青溪乖乖靠墙站好。
红鱼扒着他胳膊,垫着脚,结结实实在他头顶画上一道。
‘沙沙’的声音响起,青溪忍不住伸手托起她臂弯,叫她少废些力气。
“青溪,你多大?”她的鼻息喷在他下巴上。
“大概十六。”
“十六岁啊,风华正茂,难怪长得这样快。”他比两个月前高出一大头。
红鱼将烧火棍给他,“该我了。”
“别踮脚。”少年拿手比着她的额发,语气颇有些无奈。
红鱼撇了撇嘴角,听话将后脚跟放下,瞬间矮上少年半截,“我何时能跟你一般高啊。”
青溪拿烧火棍在墙上利落划出一道黑色横线,“我猜,何时都不可能。”
“为什么?!”红鱼不服气。
青溪将烧火棍耍出一套漂亮的剑花,指向墙上那些代表自己个头的划线,一脸遗憾地说,“因为我长得更快。”
红鱼瞧不惯他那副得意的样子,轻哼一声,叉腰指着墙道:“那可不一定,我往后肯定比你长得更高,高得叫你都认不出我来,等着瞧吧。”
“当真么。”青溪笑了,“好吧,那我等着,三清真人,您可记得咱们鱼姑娘的话,别叫她丢人。”
“三清真人比你记性好!”红鱼气得追着他打。
“好好好,我错了。”青溪抬手认输,拉住红鱼,不叫她摔倒。
红鱼手放在他手臂上,静静与他对望。
青溪:“高兴些了?”这么些天,她终于又露出笑脸来。
“嗯。”红鱼扯起唇角,可是很快,她猛地将头埋进少年胸膛,手指微微颤抖。
“青溪,青溪......我怕,我真的害怕......”
她怕完不成那个任务,她怕这么多年的心血功亏一篑,她怕陈袅娘出事,她怕她与青溪会回不来......
她怕所有即将要面对的未来。
师父从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