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吟遇见她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男孩是在她大一的那个暑假。
背着母亲用大一兼职的钱偷偷报了驾照,然后以打工为由每天跑去练车,酷暑之中江晚吟却很有动力。
所幸黄燕湖并不如何在乎她,暑假不回家她也不会唠叨半分,只要每个月江晚吟给她钱就行。
正是酷暑时节,x市的天气如同太上老君的火炉一般,直烧到人心窝里,同江晚吟一起练车的几个学生面上也蔫蔫的,酷暑难耐啊。
教练示范完倒车入库后,看着几个学员的苦瓜脸,苦笑着说了句:“每人练一把就回去吧,看看你们一个个的,还大学生呢,身体素质就这个样子?”
几个活络的学生听见这话尴尬的应和教练干笑了几声,江晚吟只是站在一边看着教练心里暗笑,您老一直坐在树荫底下喝着冷饮,到底是和我们这些暴露在大太阳底下的人不一样,还在这拐弯抹角的骂人呢。
不知什么原因,江晚吟和其他几个人车练得一塌糊涂,说到底还是这个该死的倒车入库太难了,今天第一天练习,第一遍嘛,总是记不住该打几圈,该往哪个方向打。
练车结束后,江晚吟告别其他打算打车或骑车的几人,离开驾校徒步前往最近的公交站,因为当时贪便宜所以才会选了个位置最偏的驾校,等江晚吟回到学校起码也得坐上个十八九站的公交了。
下午四点的太阳下是走得黏黏糊糊的江晚吟,她整个人热得额头上,背上全都汗,那些汗水贴在身上让人难受,忽然想起刚才练车结束时教练对她说的话,别老死气沉沉的。
我死气沉沉吗?
任谁听了这句话都会难受,更何况是江晚吟的敏感神经,她嘴笨再加上心理上还未摆脱对成人权威天生的逆来顺受,所以没能回嘴,只是沉默,周围几个人看教练对待江晚吟的态度,也对她不太友善。
再加上她本人也的确过分沉默寡言,更是连个保持中立的人都没有,所有人都在看她笑话。
江晚吟心里憋着这口气走了三公里,好容易才走到公交站,心里的那股怨气不知从何而出,憋在胸腔里难受至极。
掏出只剩20%电量的手机调乘车码时,看见素来无人叨扰的微信里居然有新消息。是江鑫,他破天荒地发来了几条消息,而仔细看了内容后更是把江晚吟从酷暑的湿黏中一下子给震清醒了。
“在吗?我来x市了。”
“在学校吗?我来接你吃饭。”
她该如何称呼这位呢?
江鑫——她的父亲。
从未谋面的父亲。上大学前江鑫不知道从何处找到了她的微信号,江晚吟加了之后才知道是他。
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退出聊天界面,一直呆呆望着车来的方向。
想起当年自己考上县上最好的高中,班主任偷偷为她高兴,告诉她上了高中也要好好学习,可只有江晚吟不知道何去何从,她原本只是想完成九年义务教育后就结束学业的。
在初三那年,她还是如初一初二般学习,不为外界所动,好在初三时大家都摸清了她是个棉花团的事实,任你再大的力气打下去,它也只会软绵绵的毫无反应,加之初三搞学习的搞学习,放开玩的放开玩,压根没有人在乎江晚吟。
从小学到初中期间,她都没有朋友,吃饭、上厕所从来都是她一个人。
偶尔那些初一时欺负过她的人还会跑来招惹她,可是初三时的江晚吟就像一具行尸走肉,好像感受不到疼,也感受不到苦。
等他们自己觉得无聊了,也就离开了。
没有回应的人的心比钻石还硬。
江晚吟本能的觉得只要自己还在学校一天,就必须不辜负上天的恩赐,抓紧时间努力学习。
中考结束后,她帮黄燕湖去地里拔草除虫,整个人在二十几天的日子里变得又黑又瘦,没有人会想到这个看上去黑黑瘦瘦的女孩竟然会破天荒的考上县中,这是他们村子里第一个考上县中的女孩。
老师公布江晚吟的成绩时,她很满足,班主任告诉她如果她家里能出点钱,她将会被选拔去外省读书,班主任笑着暗示江晚吟一件事——那里的教育资源不是这座城市能比的。
可江晚吟只是笑笑,她没钱也不打算继续读书。
周围没有一个同学恭喜她,但她也不需要谁的祝贺。
江晚吟因为家庭原因而过早的成熟,却也过早失去了与人的交流,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妄图获取一个真空的环境.
可是那样,只会让她在窒息中死去。
班主任把几个手册发给了江晚吟和赵泉泉,他们俩是这届学生当中考的最好的,能被县中顺利录取。
江晚吟看着手册上印着的“高级中学”四个字无动于衷,而反观一旁的赵泉泉,他身边早就围满了同学,声音此起彼伏,一句句的赞叹县中的环境,毕竟他们所在的初中只是个偏僻乡村之中无人问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