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江晚吟还不知道那种表情叫做嘲讽。
只是她一看到老师的表情就立刻明白了,那几个同学笑得越来越大声,正是这位老师喜闻乐见的。
“大家觉得这篇作文写得好不好?”
江晚吟如做贼一般的读完了自己的作文,然后仍然站着,语文老师向同学们问。
有人说好有人说不好,可在江晚吟听来全是异口同声的不好。
“同学们,写作文要有真情实感,可不能像江晚吟一样胡编乱造,题目是梦想的一天,不是幻想的一天,行了,你坐下吧。”
语文老师说完后就开始上新课,对教室里的窃窃私语视若惘闻。
江晚吟在坐下的那一瞬间只有一种感觉,她被这位语文老师判了死刑,从前她是最喜欢语文课的,那么多的故事,多有意思?
可是老师却用那样的表情看她,多奇怪?
她忽然对一切失去了希望。
哪怕上下学路上老有人拿小石子丢她,骂她野种,可她还是喜欢学校的,在这里她能上课,能读书,能写作文,她最喜欢的课就是语文课,好多故事都在语文课本上,她一个一个的看,如饥似渴,本能的受着文字的支配,可现在却因为她写出了她的梦而被嘲笑了。
对于一个9岁的小女孩来说,这是现实世界里突如其来的恶意击倒了偷偷躲在幻想世界里的她。
这个世界告诉她,别傻了,你连做梦都没资格。
19岁的江晚吟回想起来这件事,惊讶于自己为什么会记得如此清楚?
在19岁的她看来,语文老师、那些同学、恶意和嘲笑,所有的一切都已经不再重要,也许他们以后还会再遇见,可是注定不会再有往来。
可当年那个9岁的小女孩却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那些同学的嘲笑,那个老师的表情,并为此偷偷哭了好几回。
十年的光阴让她坚强了许多,可是十年真能改变人很多吗?
“你怎么还在这呢?”是江言沉的声音,透出一股浓浓的不耐烦。
原本还着急江叔等她所以拼命快走的江晚吟瞬间来了气。
“我本来就在这,有事?”
“就算是蜗牛,现在也该到了吧。”江言沉开了个玩笑。
“我是蜗牛的奶奶——蜗牛奶奶,腿脚慢很正常。”江晚吟顺着他的话说。
“你走过来的?好吧,输给你了,快走吧,我是专门下来接你的。”
“谢谢。”
进入江家后,她才注意到上回没有注意到的很多细节。
客厅旁边是一扇很大很大的落地窗,外面的光射进来,一条一条的,莫名有种孤独感。
家具都是红木雕刻的,她在别处还没见过这样复杂精美的花纹。
江爷爷看上去似乎很虚弱,说话没有上回那么有力。
“晚吟,多吃点,小姑娘别老减肥。”
江晚吟心想,哎,减肥么,我连肚子都填不饱。
“嗯嗯爷爷,好的好的。”呜呜呜,然后开始狂吃米饭。
“江晚吟,你就说你上辈子是不是个饿死鬼吧。”
江言沉第一次看见一个女孩子能吃这么多,不免惊讶。
“不光是上辈子,我上上辈子也是饿死鬼。”江晚吟边吃饭边接过话。
“你这孩子真是,自己不吃还不让别人吃啊,晚吟多吃点,小言呐拿话逗你呢,别理他。”说着,江老爷子又给江晚吟拣了几筷子红烧茄子。
一顿饭吃完,江晚吟心满意足,一边帮忙收拾碗筷一边在心里大喊:“感谢上天,让我饱餐。”收拾完后对江爷爷说:“爷爷,谢谢您喊我来吃饭,我刚才确实挺饿的。还有,我想问问为什么?”
江老爷子看着江言沉走进厨房去帮忙,让江晚吟先坐下。
“我想,你对江家有很多怨言怨气。”
“的确是有一些,但是跟您并无关系,我很感谢您的招待。”
“晚吟呐,人年轻就气盛,很正常,可是人总憋着一股怨气生活是很难受的,我到老了也觉得只有活得开心这句话还算实用。”
江晚吟瞬间明白了这个老人的意思。可是有些东西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全抛却的。
顿了许久之后。江晚吟开口。
“我想爷爷您大概并不了解我妈。”
“只在他们结婚时见过一面,但我听别人说过。有精神疾病是吗?”
江晚吟苦笑一下接着说:“那是谣传,只是她确实易怒易暴,跟着她生活的这些年也还是过来了,所以就算有怨言怨气也在所难免,人总是要凭一口气活着,至于是怨气还是笑气,不是一时就能转换过来的。”
“哈哈看不出来你这么能说,行,是个聪明孩子,有空多来跟我聊聊。”
江叔爽朗一笑。
“谢谢爷爷,我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