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脯炙递给牧禾的柳南乔,关心道:“这几日可还习惯?”
“南乔谢姑父关心,不瞒您说,拂荛夫人给我添置了新衣新履,牧禾还赠予我几只玉簪,我都不知该如何感谢呢!”柳南乔说话的声音如响铃一般悦耳动听,说着还将眼睛弯成一轮新月。
这孩子也是可怜,本来能跟着家父衣食无忧,却偏偏出生没多久便要去乡下受苦,倘若不是自己过于苛刻…牧孝德突然回想起亲审柳大伯的往事,心中不免有些自责内疚“择日,你去市集挑些喜欢的布料,顺便添些粉脂吧!”
闻言,牧禾比柳南乔还要高兴,嘴中的肉还没咽下便雀跃道:“阿父,我陪南乔阿姊一道去!”
接着,牧禾挤出包子褶似的微笑口齿不清朝柳南乔咕哝了几句。
拂荛刚想问书读得怎么样了,可看到牧孝德正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便悄然吞下遛到嘴边的话,夹起一片白净的莲藕送入嘴中。
牧孝德虽然知道柳姜菀把管教之事拜托给了拂荛,但次次让拂荛唱白脸,积怨多了,怕是牧禾以后自然很难与拂荛亲近。他端起酒卮,淡饮一口,压低嗓门儿道:“出去也不是不可,听拂荛说你最近在潜心钻研韩夫子的说教,那你给阿父说说看,第七卷中的三端是哪三端啊?”
正当众人以为牧禾即将愁眉不展时,牧禾却偏偏显得颇有信心。
牧禾窃喜,真是老天眷顾!全书中幸得几处不费吹灰之力便能识得的字,恰巧就让牧老爹逮了个正着。
牧禾眼睛一眨,手到擒来:“是以君子应避三端:避文士之笔端,避武士之锋端,避辩士之舌端。”
牧老爹错愕中带了点骄傲,继续追问:“那你说说此文何意啊?”
牧禾既然记得这几句,便是对其中的道意表示赞同,她也算是在美丽与浑浊并存的娱乐圈摸爬滚打过的人,怎能不知莫要招惹无妄的毁谤和伤害的道理。她顿了顿,胸有成竹地娓娓道:“儒家所推崇之君子,应明辨是非,洞见先机,不仅能坚持正道,还应潜身远祸。”
牧孝德对牧禾的解读甚是欣慰,所谓先人的智慧便是后人的行事捷径,牧禾也是时候真正理解这其中的道意了,干脆借此机会鞭策一番:“说得好!如今你即已通晓,今后便不能再一意孤行,动不动便恶语相向,拳脚相加,哪里有个小女娘的样子!”
乍一听牧老爹是斥责批评,但牧禾总觉得这言语之中带了些许引以为傲。
“阿父说的是!”牧禾心口不一的乖巧道。
见牧禾千年不遇如此恭顺,牧孝德打算趁机再好好教育教育这个总爱惹是生非的小女:“为人处事,反驳乃本能,但面对不善的言辞,若要一味辩驳,只会显得自己浅薄无知!”
这话牧禾可就不同意了!人虽然要善良,但也不能受人欺负。好比人家要骑你,你还甘心给人当马不成?哪有人家踩到肩膀头上欺负还不反抗的道理?
牧禾不服,抽了下嘴角反问道:“倘若理在自己手里呢?难道也不予理辩?”
牧孝德见牧禾怏怏不服,便运了运气道:“阿父给你讲个故事,以前有个人虽不阿谀奉承,但总因坚持己见经常与皇上进行争辩,几次都因触犯龙颜被贬,可皇上惜才,几次将他召回,但他丝毫不改,没多久又在朝堂之上公然反驳皇上,皇上大怒,下令将其斩首,但充其量只想挫其锐气,皇上问他知错否?他不光不以为然,还义正严辞道:陛下招我回来,又将我侮辱至此,我便只求速死。皇上看他死性不改,勃然大怒,最终命令行刑,他便这样断送了性命!”
牧禾听得入神,但心中不解,这哪里有错?皇上是担心受冲撞丢了颜面才下令治罪,但俗话说忠言逆耳,难不成牧老爹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看牧禾仍是一脸疑惑,牧孝德探试道:“你作何想啊?”
牧禾不予认可,一脸正气道:“我以为,此人性格刚直,心中坚定执着,即便付出自己的性命,都秉承坚守,不仅是位忠臣,还是个刚正不阿之人!”
牧孝德听闻,心中半喜半忧,喜在牧禾黑白分明,忧在性格刚烈不懂得收敛,若是日后遇此不测,家人无法护其左右,一小小女娘,手无刀刃,身单力薄,必定要吃大亏。
牧孝德端起酒盏,小酌一口缓缓道:“直言进谏乃忠臣所为不假,但也要讲究分寸和方法,反驳或许会有一时的胜利,却是短暂的,过多的争辩,不仅不会被人高看,反而会使其陷入困境。大智慧者,只有在针锋相对时,懂得消化自省,再喻之以理,方可捷足先登。”
迂回战术?大意应是如此,牧禾点头不语,但心中十分认可这种敌进我退,敌退我进的方法。
牧孝德见牧禾停止反驳,心里的石头便落了地,继而嘱咐道:“如今便要及笄,不可再如以前那般鲁莽啦!”
看着面前亭亭玉立的牧禾,牧孝德一阵感慨,转眼间,牧禾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以前那个最爱唱唱跳跳的小姑娘不久便要成为人妻,不再伴于左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