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牧禾便差凤璃去当铺当了几副不错的首饰,把银子还给了江有言,江有言一再推三阻四不肯收下,最终还是让牧禾硬塞到了手中,为此,江有言心里不太痛快,毕竟他家中充盈阔绰,这点银子自然不放在眼里,但是牧禾心里不安,她最不喜欢欠人家的,心里总会觉得不踏实。现在银子还了,她便可以睡个安稳觉。
几日里,微凉轩内依旧吵闹不断,叶行简一如既往地刁难牧禾,江有言一如既往的袒护牧禾,叶咏仪一如既往的和牧禾叫嚣,柳南乔一如既往的在里面和稀泥,忙忙叨叨的便到了拜月节。
一大早,牧禾便被凤璃硬生生地拉起来洗漱,哪怕是坐着梳妆,牧禾的眼睛还是止不住地合起来,微微翘起的小嘴好像持续在起床气中抗议,时不时发出哼哼唧唧的不满声。
为了参加寿宴,拂荛特意给牧禾订制了一身芝兰曲裾裙袍,浅浅的紫色中透着闭月羞花般的淡粉,既不会因颜色过浓抢了风头,又不会因颜色过暗煞了风景。
牧禾此时只是慵懒的蹲坐着,可肤白如初雪,面色如新月,娴静的姿态如娇花照水,长长的睫毛似有似无地微微抖动,扑朔间尤染一抹绯红。
每每此时,拂荛都情不自禁地感叹,可内心又十分矛盾,“女公子站起来看看,可有哪里不舒服?”
牧禾不情愿的起身,懒洋洋地拉长语调道:“舒服!睡觉最舒服!”
拂荛严厉道:“都几时了?还在说梦话?大人已在阖心居等着女公子了!”
牧禾伸出双手拍了拍脸颊:“好!好!这就去!这就去!”
说罢,便大步流星地迈出屋子。
今日牧孝德的着装也十分隆重,脚下是深色刺绣布舄,身着酱紫色冕服,腰佩暗红彩织组绶,侧挂玉环,头戴进贤冠,一套行头整整齐齐,看上去格外精神。
廉几驾着辎车护送牧孝德与牧禾进宫。路上牧孝德话语不多,只是简单嘱咐了牧禾几句,其实前些日子拂荛已把祭拜叩见等礼数教了好多遍,所以只要牧禾安分守己地照做,便无需担心出什么岔子。
牧禾也只是嗯嗯啊啊地应了几句,她对外面的世界确实充满好奇,可唯独对皇宫里那些事一点兴趣都没有,深宫里的尔虞我诈,明争暗斗她在电视剧本里没少见,她可不愿以身犯险。
一路上有牧孝德罩着,不需要确认,牧禾也渐渐觉得自己离皇宫内部越来越近,直到辎车停下,牧孝德神色泰然地起身走下去,牧禾瞬间明白这车轮究竟要滚多少圈,马蹄踏出多少步牧孝德都能做到心中有数。
牧禾下车,抬头望去,数十丈高的城墙已赫然矗立于牧禾眼前,威严的深灰色砖瓦形成一种巍峨而宏伟的压迫感,踏入宫门,清晨的霞光穿过鳞次栉比的亭台楼阁洒在地面上,一望无边的青石板地面光滑而平整的向前延伸,也好似没有尽头。
牧禾步步不落地跟在牧孝德身后,小步甚微地向前踱着,身边安静肃穆地让她心里发慌,手心冒出汗星,直到看见了一众祭拜台前的人群,牧禾的气息才得以平缓。
不远处的高台上设有一大香案,祭案的前方正摆着香炉,香炉两侧红烛高燃,摇曳着丛丛火光,案面上依次摆着红枣、苹果、柿子、葡萄等水果,毛豆、花生、菱角等干果,月饼置于最当中,层层罗列起来,形成宝塔状。
高台下大大小小的官吏正按照等级排位候着,有的整理衣冠,有的浅语攀谈,有的频频点头,有的连连摇头。
牧孝德余光瞥见牧禾心神不宁的样子,便靠近小声道:“以往的拜月节都于月亮升起时拜祭祈福,但皇后生辰恰逢同一日,既不可分开庆祝,又要分个前后顺序,古人云:天地化生万物,乃一切众生之父母,皇帝便把仪式改为早晨举行,这样待祭月后再给皇后祝寿,也不算破了规矩,待稍晚些便可围桌而坐,共赏明月。”
牧禾点点头,她明白终究还是先有天地才有人,人只有敬畏天地,才能感知天道的神奇与博大,自身的渺小与卑微,就像自己被拉到此处,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却又无能为力。
不一会儿,随着“祭月”声唱响,所有人齐齐低头躬身,皇后带领着后宫佳丽莲步轻移,从左侧徐徐走到高台前方,在奠席前跪下,接着有人喊道“三上香”,皇后便将递上的三只香点燃,矜持不苟地鞠躬,再将香柱插于香炉之中,有人继续喊道“三祭酒”,皇后便稳稳地伸出鲜嫩的玉手,翘着兰花指将斟满酒的酒爵分三次缓缓倾斜,翩然地将酒向下洒在地面上,最后有人喊道“从献”,皇后便悠悠离开奠席,接下来其他嫔妃和公主便按序依次上香跪拜。
整个祭祀仪式十分严肃讲究,按照传统,男不拜月,因此只有女性行拜礼。轮到牧禾时,她上前谦卑的屈身低着头,膝盖并紧,脚背贴地,双手放在膝盖上,再将头贴手,手贴地,之后再用同样的方式起身。牧禾丝毫不敢怠慢,心中谨记着拂荛的教训,一举一拜都规规矩矩,就盼着顺利结束日程好安安稳稳地回家去。
仪式结束后,皇帝与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