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受控的留恋此刻的柔情,他卑微至此,自觉跟她多待一刻都会有损她声誉,可又偏执的想再靠近一些,他自己都觉得矛盾。
不等他应声,苏念卿吩咐道:“传膳吧,可巧我也未食,一起吃些吧。”
晚上吃的略微清淡,清粥小菜,却也别有风味。
她口味挑剔,刚去北境那会儿单是进膳都颇吃了些苦头,这些年磨砺下来,虽没从前那么刁钻,但口味也绝非一朝一夕能改。可这按察司府做的膳食却颇合她的胃口,问过了才知道,这厨子是楚逸轩专门从北地请的,还有一些是从前就侍奉过苏念卿膳食的老人,可见他上心。
他就着那道开胃的鸡丝酸笋略微用了几口粥,多半时间都近乎痴迷的盯着对面人看,灼热的视线让人忽视不了,苏念卿用了半碗粥,拿帕子拭了下嘴角,闲谈般道:“今日你不在,殷家的夫人和儿媳登门求见。”
“郡主若嫌她们碍眼,我命家将将她们赶的远远的就是,”他质问近侍:“今日谁当值,自己下去领二十板子,再放不干不净的进来扰了郡主清净,罪加一等。”
“且慢,”苏念卿挥手让人将膳食撤了,吩咐道:“都下去吧,我同督主讲几句话。”
内殿的人顷刻退了个干净,苏念卿琢磨着语调开口:“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他明显不解:“郡主何出此言?”
“殷夫人说你近日拿了他们殷家的两位郎子下狱,直呼冤枉,我思来想去,这事实在太凑巧了些,是因为殷家儿媳言语失当,你存心拿他们家郎子出气吗?”
楚逸轩不答,算是默认。说错了话就得付出代价,眼前的人自己都舍不得说一句重话,怎得从那妇人口中说出来就那么不堪,自己不同一个无知妇人计较,还不能从她家郎子身上连本带利的讨回来吗?
苏念卿看他神色就知自己猜对了七八分,思量道:“你肯为我出头,我心里很感激,但是殷家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置呢?”
他去找殷家不痛快,本就是为了逼她们给苏念卿赔罪,现在目的既然已经达到了,怎么处置不过是看自己心情手腕或松或紧的事。他问:“那郡主消气了吗?”
“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她释然的笑了笑,刚听到那些闲言碎语,自然是生气的,可是又不能堵了她们的嘴,北境那么些军务等着自己操心呢,为这么些细枝末节计较也是不值当,既然管不住别人的嘴,那就梳理好自己的心情。
“殷夫人托我向督主说情,那我就托大一回,督主,得饶人处且饶人。”她诚恳道:“按察司应着皇权而生,旦夕祸福,也只在皇帝一念之间,这么些年树敌有多少,我不必多说,督主比我更清楚,我只是想告诉督主,早为长远打算,不要把人逼到绝境,也给自己多留条退路。”
“郡主是在关心我?”他目露迟疑。
“督主,咱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楚逸轩总觉得那笑意像一把勾子挠在自己心头,她道:“皇帝为你我赐婚,打的什么主意,你清楚,我也明白。可我苏家若真是被人连消带打不复存焉,那楚督主这把良弓可还会有用武之地,毕竟我苏家的前车之鉴可就摆在你眼前;同样,不论这桩婚事你是否情愿,可我现在是你楚白珩的夫人,若你有朝一日失了势,那些人,会放过我吗?”
可我现在是你楚白珩的夫人,他在心里不住的回味,指尖抑制不住的颤抖。冷不防的被人打断:“想什么呢?脸怎么这样红?”
她本想去触碰他额头,看他是否发了热,不想那人慌张躲开,抓着她手腕活似握住烫手的山芋一般,深抽了口气道:“别碰……”
郡主不知我心内存着怎样的妄想。
苏念卿确实不知他这么大反应是为何,闻言果然不再乱动,他平缓些许,忙松开攥了多时的指骨,道了声得罪。
“郡主说的,我记下了。”他近乎落荒而逃:“时候不早了,郡主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