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伯侯府的气运宛若锁链,紧紧缠绕在伯邑考的气运上,随着他的怒火而在震颤、在喝问。
伯邑考与西伯候府的气运关联太大了,刚刚乖顺任由柳树吸收的黑红气运遇见伯邑考,如同臣子遇到了君王,对之俯首称臣。
翻脸不认人地对着柳树施压。
柳树听到伯邑考眼看逃不过了,将树干露出来。
它两根最粗壮的树根拔出地面,艰难地合十,朝着伯邑考求饶,同时发出尖锐嘶哑的传声,像是在哭诉的辩解。
看起来害怕到了极点。
伯邑考往前走了几步,垂眸看着树根求饶的姿态,居高临下、面无表情的开口道:
“…我不是问你为什么会活下来,你也不用向我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活下来…”
“…你只需要告诉我…”
“…身为西伯候府的家奴,谁给你的权力,敢去动西伯候府未来的主母?…”
伯邑考伸出掌心,朝着无形的气运锁链猛地一握,像是捏住了一只蝼蚁一般。
“——桀——”
嘶哑痛苦的叫声倏然从柳树树根中传出来,就像是遭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
柳树根在土里翻腾,扬起了尘土,掀起一阵阵风,在院子里回旋。
伯邑考不为所动,握着的掌心始终未松。
风吹动了伯邑考浓密的发丝与俊雅的面容,让他看起来如仙如魔,却唯独不似真人。
温和时如沐春风,动怒时则如同红尘谪仙在行杀伐之术,让人诚惶诚恐。
气运在他手中如挥臂使,所令之处,无所不从,完全不是柳树那生硬的哄骗所能比拟的。
柳树树干中哀嚎持续不断,其中的生灵终究是受不住了,树干中腾起一阵黑雾,发出了咆哮:
“…姓姬的,你不要欺人太甚!你家老子不知道造了什么孽,让我顶了足足三次天谴啊!”
“…足足三次啊!”
“哪怕是我差点都要形魂具灭,灰灰了去!”
“…就连你这家伙也不是什么好鸟,我都已经现在这番模样了,好不容易恢复点元气,竟然还这样来逼迫我!”
“你这伪君子不是一向标榜什么一视同仁吗?为什么偏偏对我等邪祟打压至此?”
“…邪祟就不配活着吗!一定要被你们人族赶尽杀绝、利用到死才能善罢甘休吗?!”
这话语说是喝问,但更是求饶多一些,更多的是想借由伯邑考的仁善之心渡过这次灾罚。
伯邑考眼神一冷,眉宇间染上了少见的寒冰,凝视着柳树妖,终于开口道:
“…一视同仁?你这邪祟也配?”
伯邑考狠狠捏住掌心,像是在揉搓似的,折磨着柳树根,让它发出不似人的哀嚎。
伴随着柳树根的哀嚎,伯邑考冷冷道:
“…伴血而生,无人肉不欢,以人类喂食,尤喜虐杀…你们这些邪祟,我人族必除之,赶尽杀绝!”
“…当初就是你这该死的邪祟诞生之际,为了吃人肉,破坏堤坝,致使洪水肆虐…”“…哀鸿遍野”
“生灵涂炭…”
“…我西岐有多少百姓葬生在了那场劫难之中?!”
伯邑考盯着柳树根,语气冰凉:“就凭你的所作所为…便是将你这邪祟千刀万剐都不足以泄愤!”
“…还敢谈什么一视同仁?我看你是在痴心妄想!”
伯邑考眼中闪烁着冷光,不等柳树根多说,双掌紧握,嘴里默念着什么,看着柳树根,像是在看着一个死物。
伯邑考向来爱护百姓,不得不说,先是这一部分,但没有打动伯邑考,反而狠狠踩中了伯邑考的死穴,让伯邑考杀机迸发。
柳树根感受着来自世界的排挤,身躯的消散,在狗急跳墙的哀嚎:
“…你做什么?!伯邑考,快住手!”
“…我附身在你们姬家这柳树身上,我要是死了,一定不让这柳树好过!”
这邪祟当时趁着动乱,将神识寄托在了齐家代代相传的神木之中,想凭借着这一手让姬氏投鼠忌器,不敢随意动它。
事实上是,它也确实成功了一半。
姬昌早些时日的法术反噬也已经逐渐上来,确实不会付出那么多的精力管理一个小小的邪祟,花费不小的代价将它与神木分开,两者间的平衡倒是维持了一段时间。
这让邪祟产生了某种错觉:好像西伯候府也没什么了不起,拿自己无可奈何。
然而,今日的西伯侯府的当家人却不是已经日渐衰弱的姬昌了,而是…
多次逼得它上天无路、遁地无门,只能逼着它躲进神木的伯邑考。
今日它故技重施,想要幸存下来。
伯邑考冷冷笑了笑,双手握着锁链,眼睛闪过符文雷光,喝道:
“禁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