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在哪?唐三试图挣开眼睛,却感到一阵眩晕,身体异常疲乏沉重,四肢像是被石头压住了,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
但额头上凉凉的,很舒服。他尝试着坐起来,却有心无力,想抬手触碰头上的物件,可惜也做不到。他能感受到擦过皮肤的不是粗糙的棉麻布,而是一种柔软而光滑的布料,很像前世珍稀的蜀锦。
虽然在陌生环境不能自主行动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但现在的舒适的感受足以让人沉醉。唐三觉得自己被一团温暖轻柔的包裹着,被诱使着再度陷入沉睡。
不行,还是要尽快弄清自己的处境!
他费力撑开眼皮,映入眼帘的竟是粉黄色的帐幔,印有华丽图饰的窗外暮色微凉,还是能看到蒙蒙细雨,头顶是一袭一袭的流苏,随风轻摇。
低头往下观察,果然是类似丝绸的华美布料,柔软的布料上晕染出淡黄色的光泽,像水波上的粼粼微光。这应该是床上的被子,有人用被子将他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了,怕是避免他再次受凉。
自己是被救到哪个富贵人家了吗?而且救他的人似乎还十分善良细致。
看来这次受的伤不用担心了,只是…自己还找得到家吗。这个时代交通仍然不太便利,想来找人是一件很困难的事,而且…唐三沮丧地叹气,他在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里还没弄清楚家在哪里,连村子的名字都不太清晰。
这户人家现在收留了自己,但以后还会如此吗?我怕是要想办法自己活下去了。唐三的心情越来越沉重。以前唐昊虽然不太管他,但他至少还有一个亲人,还有一个家,而现在他似乎又成为了孑然一身的孤儿。
忽然外间发出响动,轻快的脚步声越来越明显。听起来是一个女子,唐三推测。他还记得昏迷前听到的温柔嗓音,是这个人把我带回来了吗?
一个高贵典雅的绝美女子走近,她看上去二十岁上下,浅粉色的长发随意披散着,映衬着脖颈细腻的肌肤更加白皙,头上戴着一个不明意义的精致冠冕,镶嵌着数色宝石。
“你醒了?”确实是这个声音!是她救了我?唐三注意到她双手分别拿着饭碗和水杯,这是要给他的吗?女子逐渐靠近床边,与他的距离越来越近。
唐三在前世的二十九年加今生的近一年里,从未如此亲近过一位女子,他不经有些惶恐,脑海一片空白,十分不知所措。那些构思的博取同情的方案,也似乎被这个女子带来的一缕微风吹散了。
“我从天斗回来时发现你昏迷在河边,就带你回来了。”他听到女子继续说。天斗?是我所在的国家吗?她的意思是,这里已经不是天斗了?这个世界到底有几个国家,这里是哪一个?女子的语言竟然跟村里邻居说的差不多,是他能听懂的,这个世界不同国家的语言居然是统一的吗?
“还不知道你能不能听懂呢?你会说话吗?”女子并不在意他有没有回应,接着问他。
“唔…会。我会的。”有痰卡在喉咙里了,一开始竟然没发出声音。上次染上风寒已经是二十多年前了,随着自己苦练功法,几乎不受这些病痛的烦扰,没想到还会有这一天。
一阵浓郁苦涩的药香打断了他的思绪,“先把药喝了吧”,药香是从一个白瓷瓶散发出来的。他看着女子拔出瓶塞,把药瓶递向他。
“啊~张开嘴~”,他觉得似乎漏掉了什么步骤,直到看清楚瓷瓶内粘稠得难以流动的黑色物质,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种药…不能直接喝吧?不是他怕苦,若是直接吞下去,这种泥状物很容易粘住气管而窒息。
唐三心里又给这位女子一个评价——出身富贵,未曾侍奉他人。他知晓这位女子的好心,但这药确实是要经稀释才能服用,只好紧抿嘴唇,表示出拒绝的态度来提示她。
他的提示果然有用,女子拿走了蹭在他嘴边的药瓶,倒入一些药液在水杯中,搅拌稀释过后再拿给他。
在他有意配合下,喂药非常顺利。他本想着自食其力,不麻烦他人了,后想到以他现在无力疲软的胳膊不一定能端稳被子,万一倒撒了更加麻烦。
唐三又感到有一颗硬物靠在他的嘴唇上,还能闻到一股果香。不经意瞥见女子手上还没来得及扔的糖纸,他内心失笑,原来刚刚是以为他怕苦才稀释的吗。
糖就真的不必了,他又不是真正的小孩。但这毕竟是别人的好意,他再拒绝也说不过去,略微纠结一下,便顺从地含住了这颗水果糖。
“你叫什么名字?”
水果糖还没吃完,唐三说出来的话囫囵不清,“我,我叫唐三。”
“诶?你是家里第三个孩子吗?”
不是的,他凭借自己过人的记忆,能回忆起出生时一个浑厚的男音在撕心裂肺般地哭喊着,似乎在喊,三妹,不要抛下我。那个男声,应该就是他的父亲唐昊。他被取名为“三”,应该是为了纪念他的母亲。
但这些都不方便解释,也不是他一个婴儿应该知道的,所以